人,一定要好好护着她。”
他认真的点点头。
阿椮回来的时候,已是半夜。
我站在廊下看月亮。我思索过很多回,为什么北宛的月亮比星河苑的要大些,圆些,也更亮些,繁复触手可及,也能清晰的看到上头的阴影,那是月里捣药的月兔,望着人间的嫦娥和伐桂的吴刚。
当然,我也看见阿椮鬓角流的血。
“我和他打了一架。”他笑道,“他虽然不是个男人,但至少打架的时候像个男人的样子。”
我实在很难想象两个这样的男人会打架。
但我感激阿椮这样做。
使节在日月城停留半旬,我只把铭瑜留在身边,带他见见日月城,去草原上跑跑马,他和我初来的时候一样,见什么都稀奇。阿椮也一直陪着,实在忙的时候,也在我身边留了足够的侍卫。
路遇城里的女子言语:“这么俊的男子,居然是个宦官...太可惜了些...”
北宛的宦官不多,长得好看的更是寥寥无几,我知道她们说的是谁,北宛王此番厚待如意,连着几日宫里都传他入宫,朝中许多权贵也都与他交际起来。
他那样观之可亲长袖善舞,早在汴梁宫里,就招了一片喜欢,当年就惹的我频频生气,实在是因为,他对着小宫女的神情,和对着我的一样。
或许是因为年岁大些,我颇能坦然的忆起往年的那些细节,只要跳过最惨痛的那些,一切都尚还好。
使节团临行前的几日,察珠给我下了帖子邀我过府喝茶,阿椮索性就带了铭瑜去挑马驹送他。
我带着靛儿去了,侍者把我引入屋内,门哐当一下紧闭,身后的靛儿也失了踪影。
察珠却不在,他背身对我凭窗而望。
“我不知道你还有这样大的能耐。”我叹气,“如意。”
我知总会有这么一日,一年时间他在日月城两回奔波,我有过种种猜想,可我没法欺骗自己,他实实在在是为我而来。
薛从雪对我说过,爱一个人,或者一个人爱你,这是一件很容易明白的事情,话语会骗人,心不会,心会撒谎,可身体不会,身体会伪装,可眼神不会,眼神会掩饰,可感觉不会。
是的,我明明白白的知道,他爱着我,可我知道他的爱是深渊,不知深浅不知黑白,我也明明白白的知道,我爱着他,不知疲倦不知终日。
许是彼此相近的日日夜夜太多,当初投入的一分情,都要用现在的十分力气才抹去。
我们彼此的感情,有生门,却是死路。
他并未回头看我,过了很久,只说:“汴梁的花全开了,桃杏十里烟云,海棠月季似海,陌上都是看花人,而这里,什么都没有。”
“这里有的,你看不见而已。”
“跟我回去,无忧。”他转过身来,灼灼的注视着我,“跟我回去。”
我冷笑。
很奇怪,我曾千百次在心里扪问,他为何要如此对我,可真等到今天这一刻,我却再也不想知道答案。
我去推门,仰着头对他道:“让他们把门开了,我要回去。”
他清凌凌的声音回荡在屋里:“我和那个女人不是真的...从来都不是..我只是曲意奉承...而且,只有手而已...”
我只有你....无忧...只有和你在一起,我才是快活的。”
他一步步向我走来,语言可笑:“老天让我活下来,我不能一辈子当个低贱的宦官苟且偷生,我不能当一个杂草死在宫中,你知道么无忧?我不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你,清白的我活不下去。”
“所以你就借着一个无比尊贵又寂寞的女人,换来了权倾朝野,换来了一身清贵皮囊?”
我笑,“如意,你骨子里,还是一个低贱的宦官。”
只要想到他曾瞒着我和另一个女人颠鸾倒凤,我就恶心的要吐。只有手又怎么样,那些柔情蜜意,那些亲密厮磨,只要想到他的唇贴过另外一个女人的身体再与我嬉戏,他的手抚摸过另一个女人的身体再在我身上流连,我就恨不得让自己去死。
“我跟无忧说过,没有无缘无故的恩惠,也不缺险中求富贵的人。”他朝我伸出手,“尊贵的公主如何会明白,失去的痛苦和得到的渴求,被人践踏的痛苦和获得的狂喜。”
“你别碰我,脏。”我躲过他的手,“如意,过去我有多蠢,如今的我就有多恨,我恨我自己有眼无珠弥足深陷,我恨的要死。”
“可是,我爱你啊。”他道,“你如何要一个要渴死的人放开嘴边的清水,如何让一个要饿死的人的放过手中的粮食,我爱无忧,不是其他,是本能。”
“我不想要。”我盯着他,“如意,如今你权势滔天,我有家有室,过去种种昨日死,如今种种,皆如今日生。”
他哀伤的看着我:“无忧,求你,我求求你....”
我拉出藏在衣襟内的如意扣:“如意,解开它吧。”
他眼中漆黑一片,摩挲着如意扣,一字一句念道:“凿山之心琢玉,刻以佛祖心印,伏愿龙天八部,护吾所爱,承此善业,获福无量,掌灯人永世供养。”
“玉是我娘留给我唯一的宝贝,后头的字是我为你十六岁生辰,花了好几个月刻下的,纵使我有多不堪,无忧有多嫌弃,可我对无忧的爱,清清白白未曾受过一点脏污。”
他强硬的抱住我,我在他怀中泼妇似得厮闹躲着他,他紧紧的桎梏我,温柔亲吻着我的发顶:“无忧,跟我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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