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析皓叹了口气,将他的手贴到自己脸颊上,柔声唤道:“凛凛,凛凛,看我,”他抚上林凛的脸颊,看进他的眼睛,道:“这当中区别甚大。你当日,是被无奈,而厉昆仑,却是心甘情愿。如今他虽伤心失意,可待日后想起能如此助你逃离朝堂,当会有无尽欣喜。易地而处,我也必定如此,你,也会如此。”
林凛颤巍巍地道:“可,可我连那一面,都不肯相见……”
“凛凛,”白析皓打断他,道:“你若见了,岂不前功尽弃?再则,你见了他,又有何用?当断不断,不是你的做派啊。”
林凛点头道:“我自然晓得如何去做方为妥当,只是这么做了,心里却止不住要难过。”
白析皓心中忐忑不安,禁不住试探着道:“你,你对厉昆仑……”
林凛惊诧地睁大眼,道:“析皓,你怎会作这般想?”他有些赧颜,调转视线,支支吾吾地道:“别说我眼下这种状况,便是能,能,也,也断不会舍近求远……”
他便是立誓斩断过往,重新为人,那内里,却仍是温文含蓄的性子。能说到这个份上,已是极致,白析皓大喜过望,握着他的手禁不住有些发抖,连声道:“凛凛,好凛凛,你才刚说什么,再说一遍。”
林凛这次却紧闭双唇,怎么也不肯多说一句。白析皓呵呵大笑,一把将他抱入怀中,摇着他道:“你说的,绝不舍近求远,林公子千金一诺,可不许食言,不,是我定不会离你半步,定不叫你食言。”
他身上好不掩饰的纯粹欢乐似乎也有些感染到林凛,令适才不得已伤了厉昆仑的愧疚冲淡不少。他任由白析皓拥着自己,想着这人如此骄傲不凡,原本合该阅尽风花雪月,洒脱肆意,宠辱不惊,却因着自己一句甚至算不得承诺的话而高兴得如同一个孩童,心下感慨万千,脸上却也不禁露出淡淡微笑,纵是想提醒他,才刚那话,不过是假设,做不得准,自己心如枯槁,又如何能回应这等深情厚意?可白析皓的欢乐却太过温暖单纯,令人不忍破坏,这样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车马往前,继续奔走。厉昆仑既能找上门来,白析皓仔细想了想,游船上的杂役奴仆,不是白家多年的老伙计,便是受了自己极大恩惠的,若说泄密云云,不太可能,唯一有问题的,便是那自己医治过的病孩母子。自己当日冲撞傩礼,火中救人,想必在那等乡野之间流传甚广,而当中唯有这母子二人,知道“夫人”的存在。厉昆仑何等人物,只要稍微有心,一探之下,便容易推测那前因后果。白析皓心知自己虽为神医,平素却将医德等物视为狗p,如此大费周章救一个穷人家的孩子,根本就情理不通,除非为了某人。而这世间,不会对这等事坐视不救,又能遣动自己的,除了当日的萧墨存,如今的林凛外,还能有谁?
他本就不是善于谋略盘算之人,如今一回想,才发觉自己定的行程计划,破绽百出,不由浑身冒出一层冷汗。他面有忧色,林凛与其如此亲近,如何不知?当下一笑,问道:“析皓可是忧心会被人察觉我诈死之事?”
白析皓满心不愿,却也不得不点点头,他虽艺高胆大,可那追查萧墨存的两拨人,都非同小可。想了想,白析皓道:“不若我们改道,不去温泉别院了。”
“不用。”林凛笑了笑,道:“只管前去,无需改道。”
“可我担心……”
林凛拍拍白析皓的手掌,微笑道:“无需忧虑,厉昆仑会帮咱们。”
“你,你如此信得过他?”白析皓心里有些吃味。
“析皓,”林凛好笑地看着他,道:“追查我的共有两拨人,皇上和凌天盟。凌天盟那边,当日萧墨存自尽,是有目共睹的事,那个二当家既然能允小宝儿将萧墨存的尸首运走,不管为了什么,只怕私心里,便是萧墨存死了,也是巴不得他离得越远越好。衣冠冢假墓地这些,他自然会做,一是要全了凌天盟j鸣狗盗的侠义之名,二是,”他顿了顿,淡淡道:“他一直觉着萧墨存是祸水,正好借此绝了他们首领的心思。故凌天盟有徐达升在那坐镇,暂时不用担忧。”
白析皓听他语气尽管平淡,可却透着深深的忧色,心疼得紧,忙岔开话题道:“那朝廷那边呢?”
“朝廷那边麻烦点,当今皇上精明过人,只凭传闻,断不会轻信。可厉昆仑为官十数载,虽不屑于钻营取巧,然官场上瞒上不瞒下的那一套,他也心知肚明,不然,不会年纪轻轻,就官居一等带刀侍卫。如我所猜不错,他定会想一条死无对证的法子来。”
“死无对证?”
“析皓,你是江湖中人,不懂得朝堂那些猫腻,”林凛微笑了起来,道:“下级糊弄上级,讲究的是真中有假,假中有真,萧墨存到底死了不曾,无人亲眼所见。可那小太监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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