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讲了这么多,却发现沈冰楠只是垂头不语,苍白秀美的脸上却有两片诡异一样的红晕。他担心起来,不由分说将手搭到她的额头上,试了试温度,松了口气说:“还好,体温很正常,不过还是要多加小心,这个时候再发烧,我担心体内的炎症没有消除。。。。。。”他停了下来,正对上沈冰楠雾水一样迷离的黑瞳,她的眼睛里仿佛被投石进去的深潭,正泛开一层一层的涟漪。
“怎么了?”
“我知道你。”沈冰楠静静地说。
萧墨存一惊,手呆滞了一下,勉强笑道:“你知道我,什么?”
“你是我生病时照顾我的人。”她忽然开始笑了,那个笑容轻轻飘飘的,好像一朵不知道何去何从的雪花一样。她伸出洁白的小手,将萧墨存的手握住,边笑边说:“是你的手,我不会认错。”她象捧着无价珍宝一样,郑重地捧着他的手掌,慢慢地划过他冰凉的指尖,慢慢地感知他掌心的温热,她笑得无比美丽,仿佛乍然绽放在雪地当中一朵晶莹剔透的花,带着虚弱和单纯的信赖。他目瞪口呆,任由她轻柔地抚摸着自己的手,在那个笑容中,仿佛此生不再,风化为千树万树随风飘落的梅花瓣。良久,他回过神来,轻轻地将自己的手抽离出来,换上惯常的微笑,说:“照顾一个病人只是举手之劳罢了,没有什么,小楠姑娘不用心存感谢。”
“更何况,”他有些不自然地转过身,刻意不去接触她失望的眼神,说:“这个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梅香也是衣不解带,照顾了你好多天。最辛苦的人是她,你应该感谢的,也是她。”
“奴婢不过做份内之事,公子莫要折煞奴婢了。”梅香低下头行礼。
“当务之急,是你要好好吃药,好好休息,知道吗?要什么缺什么,只管跟我说,有梅香想不到的地方,也只管告诉我,好吗?”他低下头,从怀里掏出一个精致的铃铛,递给她,微笑说:“这个给你,可不是玩的,我怕你半夜醒来,或者梅香一时半会不在跟前,你想叫人的时候,就摇铃,知道吗?”
她笑了,伸手接过铃铛,摇了摇,铃声清澈入耳,她问:“是不是我摇铃,你就会来?”
他顿了一下,随即笑道:“要是我听到了,自然会来。”
是夜,余寒尤厉,地上新结的冰皮在月光当中,晶莹闪烁,犹如新镜初开,冷光乍现。
萧墨存裹着貂裘,站在庭院内的梅花前,风姿绰约,不知站了有多久。
一个丫鬟打扮的少女,在他身后不耐烦地跺脚,试图将侵入体内的寒气跺开。
“梅香,你知道吗,收集梅花瓣上的积雪,存下来,是泡茶用的上等之水。”他轻轻地抚摸着花瓣,象略过情人的鬓角一般温柔。他象自言自语一样地说:“诗韵常常想这么做,却又怕雪被污染了不干净,我还笑她附庸风雅。”
梅香心里暗想,又来了,这个主子自那天昏倒苏醒后,就经常这样莫名其妙地喃喃自话。
“你明明满腹牢s,为什么一言不发?”男子终于开口。
“公子,您是主子,我是奴婢,哪里敢随便问。”梅香没好气地回答。
“不是说了,没人之处,别这么叫我,也别自称奴婢之类的么?”
“谁知道啊,指不定哪天您就忘了自己说过这档子话,到时候我不是找死么?”梅香嘟起小嘴。
萧墨存笑了一下,转身道:“我说过,我不大记得先前的事了,但却会牢牢记得眼下的事情。你信不过我么?”
“不是信不过,是看不明白。”梅香冲到他鼻子底下,说:“那个小楠已经够可怜了,遭遇那样的事,还跟你一样记不得先前的东西,你干嘛还要骗她。”
“难不成,你要我告诉她事情的真相?”
“那,那倒不是。”梅香垂下头。
“梅香,小楠的这个病,叫做失忆症。她是因为觉得之前的经历太可怕,可怕到不知如何去面对,于是她的大脑自动把这段记忆去掉,这是人的一种本能的自我保护。”
“那,那公子记不得先前的事,也是一种,那个什么保护么?”
“这个么,却不是。”他踌躇了一下,说:“小楠姑娘有可能会忆起那段可怕的回忆,我却是,永远也不可能了。”他低头看到梅香费解的表情,不由一笑,揉了揉她的脑袋,说:“这些太复杂了,现下跟你说你也不懂,我只问你,你喜欢现在的晋阳公子,还是从前的晋阳公子?”
梅香脸上一红,支支吾吾说:“自然,自然是现在的公子。”
“你想过为什么吗?”
“现在的公子是人,而且是个好人,以前的那个嘛,”她抬头看了他一样,没作声。
萧墨存叹了口气,说:“你不说我也知道,看这满府上下噤若寒蝉的样子,就知道萧墨存平素的为人如何。治下严苛、私刑泛滥、草菅人命这些东西,对这个时代的贵族公子而言,或许是必不可少的权谋方式。但所有这些,都不能成为凌辱一个少女的理由。所以,我很痛恨做这种事的这双手,这个身体,你明白吗?”
梅香抬起头,懵懂地看着他。
“再问你一个问题,你叫我什么呢?”
“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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