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瞟了大成哥一眼,嘴角抽搐了几下,依旧面不改色的走向那个跪在地上的男孩。大成哥垂下手,无奈的看着他。我知道大成哥没有办法了,老大一旦决定了的事情,如果连大成哥都无法改变的话,那就没有人能劝得住他了。
老大举起那杆长长的猎枪,用枪口抵住了男孩的额头。
“芦苇——”我在车窗里冲着他嘶吼,我希望他能够听得懂,希望他能够放下他的坚持,向老大认个错,兴许,老大还会考略放他一马。
他依旧一脸平静的跪着,腰杆挺得笔直,瘦削的身体在风中纹丝不动,坚毅得像一座塔楼。怀里还紧紧的搂着那只吓坏了的小羊羔,将它毛茸茸的眼睑贴在自己脸颊上,抬眼静静的看着那黑dd的枪口,那双眼似乎还包含了一丝轻蔑和嘲讽,仿佛在我们看起来浑身散发着死神气焰的老大在他眼中根本不算什么。
老大举着枪,手指移动到扳机上。
我们所有的人都屏住了呼吸,紧张的盯着那对峙的两个人,在等待着老大的一声枪响。
突然老大“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放下枪,走上前去,拍了拍芦苇的肩膀,笑道:“很好!面不改色,临危不乱!这孩子我喜欢!”
说着他把芦苇拉了起来,用枪托敲了敲那只小羊羔的脑袋,笑着说:“给你个面子,今天放它一马!”
芦苇像是听懂了老大说的话一般,松开了胳膊。那只小羊惊惶的跳跃着,朝着逆风的方向飞快的奔跑开去。
老大把枪扛在肩膀上,搂着芦苇,一边向我们走一边对我和达娃吩咐着:“小崽子们过来把这两只羊皮给我剥喽!”
我和达娃顺从的掏出剥皮小刀,朝那躺在地上一大一小两只藏羚羊走去。我们与老大擦肩而过的时候,芦苇没有看我,但是我似乎隐隐约约看到他眼底有寒光一闪,不禁打了个冷颤。
经过这一番变故,老大的心情终于好了起来,一车人也开始说说笑笑的讲起了黄段子,老大不时笑着回过头看芦苇一眼。
我和达娃干完活,用一块脏布子擦了擦身上沾染的血迹,跳上车。
达娃坐在芦苇身边,朝他伸出大拇指,并且用藏语把老大刚刚说的话翻译一遍给他听,他冷冰冰的回了一句什么,达娃立刻垂头丧气的坐回到我身边。
“他说了什么?”我疑惑的问达娃。
“唉,别提了!”达娃沮丧的说,“我跟他没办法交流,简直就是一个野蛮人!”
我突然想到刚刚芦苇的眼神,忙抬起头,不禁浑身一个哆嗦:他正用鹰一般锐利的眼睛直勾勾的上下打量着我,鼻翼翕动着,似乎是闻到了我们身上的血腥味,然后厌恶的扭过脸去。
我的心跌至谷底。
为什么用那样的眼神看着我?这样肮脏这样血腥的我让你感到厌恶和反感么?我有什么办法?做着我不愿意的事情,做着被世人所不齿的行业,我只是为了能够活下去,别无选择。
我失落的缩进角落里,带着一股无法言语的自卑沉沉睡去。
当车身开始剧烈颠簸的时候,我睁开睡眼,太阳快落山了,车窗外灰蒙蒙的天幕下是茫茫一片扬起沙尘的荒原,遍布荒原的全是藏羚羊的尸骨,犬牙交错的兽骨使得这片空旷的地方更为y森恐怖。秃鹫们在天空低低的飞着,不时的有一只两只收住翅膀落下来,警惕的在那些还附着血r的尸骨上啄两下。这里是藏羚羊的坟场,也就是前天我们的猎场。
老大掏出一副军用望远镜朝远方看了看,然后果断道:“就在这里扎营,明天进山!”
“好咧!”不知道是谁欢快的答应了一声,等车子停稳,大家立刻起身下车开始忙活。
接着,扎营的扎营,生火的生火。他们支起了两个帐篷,又架起篝火煮了一点干粮和罐头。天慢慢黑起来,大家围坐在火堆旁边聊天边吃东西。
大成哥一如既往的疼爱我,他看到我脸色不好,夹了两块罐头午餐r放进我的餐盒里。我冲他咧了咧嘴角,勉强微笑着,埋头吃r,却味同嚼蜡。
一不小心却又给我瞥见一旁芦苇一脸藐视我的神情,我的笑容僵在了脸上,食物卡在了喉咙里。
你为什么总是那样看我?!
我被他看得心里很不舒服,便放下饭盒,默默的离开了火堆。大成哥发现了我,向我投来询问的眼神。
“我出去走走。”我对大成哥投去一个安慰的眼神,低低的说着。
我绕开营地外面的一大片藏羚羊的坟场,边走边踢着地上的小石子。
这是个完全y霾的夜,天上连一颗星星都没有。
我靠着一片山岩坐了下来,朝冻僵的双手哈了一口热气。无法倾泻的悲伤和孤独堵塞了我的胸腔,它们像是冰水一般迅速在我体内蔓延,漫过我的整个躯体,然后从眼眶流淌出来。
我开始流泪,大成哥教过我:男子汉不可以轻易流泪,可是,可是我不一样。我是一个被众人唾弃的人,甚至连刚刚捡来的来路不明的男孩都对我露出那样鄙视的眼神。
我开始唱歌。唱一首我自己都完全不懂的歌。如同向神明的祈祷,向星辰低语,向抛弃我的母亲控诉。
我不是在唱歌,我是在唱着我悲哀的人生。
身后传来脚步声,大成哥悄声走过来,没有打扰我,任我发泄一般倾诉着我积聚在心里的不满和哀伤。
一直等到我唱到喉咙沙哑,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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