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都是你想了解的吗?”吸血鬼小声说道,“这些都是你想听的吗?”
他无声地把椅子向后移了移,走向窗口。男孩目瞪口呆地坐着,望着他那宽大的肩膀,和那一身长长的斗篷。吸血鬼稍稍转了转头。“你没有回答我的问话。我没有提供你所需要的东西,是吗?你是想采访我,得到一些好在电台播出的东西。”
“那没关系,只要你愿意,我可以把带子扔掉!”男孩站起身。“我不能说你讲的我都懂。如果我说都懂,那你会知道我是在撒谎。那么我怎样才能要求你继续讲下去呢,我只能说我所明白的……我所明白的和我以前明白的东西完全是两回事。”他朝吸血鬼走了一步。吸血鬼像是在望着下面的狄威沙德街,然后慢慢转过头来,看着男孩,微微一笑。他的神态十分宁静,几乎带着深情。男孩突然觉得不自在起来,把手c进口袋,转身向桌子走去。然后他犹豫不决地看了一眼吸血鬼,说:“请你……接着讲好吗?”
吸血鬼转过身,双臂抱在胸前,靠在窗户上。“为什么?”他问道。
男孩被他问得很迷惑。“因为我想听。”他耸了耸肩。“因为我想知道后来怎么样了。”
“好吧,”吸血鬼说道,嘴上还留着那丝微笑。他回到椅子跟前,在男孩对面坐了下来,动了动录音机,说:“这玩艺真不错,真的……好吧,我接着讲。
“你必须明白,我这个时候对巴贝特有一种想要沟通的yù_wàng。这种yù_wàng比那时的其他yù_wàng都强……除了对……血的生理yù_wàng。这种愿望是如此强烈,使我有一种深深的孤独感。以前和她的谈话都是简洁的,直截了当的。那样的交流就像拉拉一个人的手一样,简单明了,又心满意足。在需要的时候,无奈的时候,紧紧握一握,然后再轻轻松开。但现在我们之间一团乱麻。我在巴贝特眼里是个恶魔,这真是糟糕透顶。我想不出有什么办法能改变她的看法,只能对她说我以前给她的建议都被证明是有益的,而魔鬼不论使用什么手段都不会产生有益的结果。
“‘我知道!’她回了我一句,但她这话的意思是她不会再信任我,正如她不可能信任魔鬼一样。我向她靠近,她就往后退。我一举起手,她就全身一缩,紧紧抓住栏杆。‘那好吧,’我说,感到无比的绝望,‘那你昨晚为什么要保护我!你为什么单独来见我?’她脸上流露出一丝诡秘。这其中肯定有原因,但她决不会告诉我的。她不可能对我畅所欲言,如我所希望的那样和我沟通。我万般无奈、疲惫不堪地看着她。夜已经深了,我能看见,也能听到莱斯待悄悄进了酒窖,取出了棺材。我现在需要离开,还有其他的需要……需要杀人、吸血。不过这并不是使我疲惫不堪的原因。那是别的原因,更令人难过的原因,就好像这黑夜只是几千几万个黑夜中的一个,漫漫而无边际的世界,黑夜一个套一个,串成一串;我在冰冷、无情的星空下,独自在黑夜中游荡。我想着想着,背转身去,用手捂住双眼,突然间感到全身无力,心情无比沉重,不由得发出一声无意的声音。在这漫无边际、寂寞无尽头的黑夜,我独自站着,巴贝特在我眼前也好像似真似幻。这时我突然看到一种可能,一种我从未考虑到的可能。当我连同这个世界一起掉进吸血鬼的感受中,迷恋上色彩、形状、声音、歌唱、轻柔,以及无限的变化时.我就逃离了这种可能。巴贝特正准备离去,我却没有在意。这时,她从口袋里拿出一样东西,是一大串房间的钥匙,叮当作响。她走上了台阶。让她走吧,我这么想道。‘从魔鬼那儿来的,’我低声细语,‘走开,撒旦。’我重复着,又转过身看着她。她一动不动地站在石阶上,睁着疑惑的眼睛。她刚才已把挂在墙上的灯拿了下来。她这会儿手里提着灯,眼睛看着我。她的手紧紧抓住灯,像是拿着一只价值连城的钱包。‘你认为我是从魔鬼那儿来的?’我问她。
“她左手提着灯,右手划了个十字。我隐约听见她说了句拉丁语,看到她脸色苍白,双眉微蹙。‘你以为我会化作一股烟飘走吗?’我问她。我向她走近一点。由于我刚才脑子里的想法,我觉得和她疏远了。‘我去哪里?’我又问她,‘我去哪里?去地狱,去来的地方吗?回到魔鬼那里去吗?’我站在台阶下面。‘如果我告诉你我根本不知道你所说的魔鬼,如果我告诉你我甚至不知道有没有这么一个魔鬼!’我在我的思维空间里看到了这个魔鬼,正在思考着这个魔鬼,于是转身想离开她。她没有听见我说的话。她没有在听。我抬头望着星空。莱斯特一切已准备就绪,我很清楚这一点,就好像他早已经把马车备好,有好几年了似的。她也好像在台阶上站了好几年了。我突然有一种感觉,好像弟弟也在那里,也有好几百年了,好像他在用非常低的,却十分激动的声音对我说着话,好像话的内容极端重要。他说话的速度很快,听起来像是大屋子里椽檩上老鼠跑来跑去的窸窣声,而我一个字也没听进去,只像耳旁刮了一阵风。这时我听见‘嚓’的一声,只觉眼前一亮。‘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从魔鬼那儿来的!我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我对着巴贝特大喊大叫,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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