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英擦去腮边凄清的泪,神情稳重,语调酸楚地说:“鸿飞,我敬佩你的人品,你是个见色不乱的伟男子。我知道你有心上人,你也不喜欢我。你不娶我,也有道理,侄儿纳婶是遭人耻笑的,何况我又出身卑贱。”她拿起剪刀,剪去灯芯,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两行清泪滴落到蜡烛上,发出“滋滋”的轻响声。
“洪英,那张画你还想要吗?”警长试探,并想脱离婚姻之事。
洪英脸上浮出悲苦的笑容,缓慢地摇着头,望着颤动的烛火说:“不要。那是祸害。鸿飞,我虽得东方俊宠爱,但从不要他的东西。我没有多少私房,我只想和心爱的人白头偕老,像老妈子一样伺候他。”
“洪英,我已经是有妻室的人了。”警长脱掉上衣,让她去看臂膀上的字。
“你是为对付我,被迫刺的。”洪英深深地望着他,垂下眼帘说:“只要你说声爱我,我就心满意足了。不要说谎,行吗?”
“洪英,我以后要把你当亲妹妹对待。”
洪英捂住脸哭泣起来,肩头耸动,显得孱弱、可怜。警长似觉不忍,走过去轻轻抚摸着她的肩头,刚要说什么,洪英便把身躯依在他胸前,扬起泪水纵横的面庞,乞求般地说:“亲亲我,以后我就是你的妹妹了。”
东方鸿飞心里虽为难,但还是满足了她的要求,慢慢俯下头,想友爱般地去轻吻她的面颊,谁知迎上来的却是两片红唇,幽幽的口香溢出齿问。未等警长做出反应,洪英紧紧搂住他脖子,力量大得像缠树的老藤。
“啪!”一块石子破窗纸飞进,将烛火打灭,而蜡烛却兀立不动,东方鸿飞用力推开洪英,跳出院内,高喊:“宝珠,宝珠——”
对面屋顶响起一片踏瓦声,有条身影门在月下,片刻消逝踪影。
东方鸿飞泥胎木偶般地站在院内,自语:“是她,是她。”回头对屋里说:“我去去就来的。”说罢,毫不迟疑地向前院走去。他隐隐听到洪英失望的低泣声,不由得望月喟叹。
走出五里多路,胸中荡漾着激情的警长才冷静下来,望着月光下如涂冷霜的路,像条发灰的蛇蜿蜒进夜的深处,凉风吹过,道旁的蒿草哗哗瑟响,前面便是墓地了,是乱葬岗子,无名氏的坟莹。他想:我这是干什么去?到祝村去找蓝宝珠吗?深更半夜这不是犯神经病吗?想回去,又怕洪英继续纠缠,如不是那块石子,他的意志会冰消瓦解。他点燃一支烟,继续前行,坚信必能找到宝珠。
墓地被一片发蓝的烟雾笼罩着,稀疏的树木像伸出的鬼手抓问天空,无数个坟头黑黝黝地像涌起而冷固的海浪,发霉的空气中飘移着暗绿的磷光,这是从死人的骨头上发出来的。小路坎坷不平,常有缠着草根的干骨头绊脚,偶尔看到块黄灰色的圆石,那便是暴露在天地间的骷髅,两只凶恶的黑d望着星月和行人。东方鸿飞知道这片荒凉、充满鬼氛的墓地叫“鬼街”,是穷鬼野魂聚集之地,白日孤容尚不敢走,夜里常有土匪在这里“兑票”或“撕票”,将被绑走的人释放或杀死。他虽不畏惧种种恐怖的传说,譬如成队的鬼魂打着绿色的灯笼布成迷阵;饱受日精月华的棺材板突然直竖面前,变成妖艳的女子,口里吹出令人五脏结冰的y风;女吊的啼哭;无头僵尸张着双手,像蛤蟆般地蹦跳……但讨厌的是怕惹上晦气。不知何故,竟舍去大路而走这条荒僻的小径,尽管这样走离祝村近,只需步行两小时便到了。
突然,一阵打旋儿的怪风掠出树林,吹起几片未焚成灰烬的纸钱。东方鸿飞去揉眼睛,蓦地看到前面的坟头后面,慢慢地站起个怪物。警长浑身的毛发立刻竖起,不自觉地出身冷汗,忙掏出手枪。他清楚地看到,那鬼的脸长且扁,象个压瘪的吊袋,看不出鼻眼,只有一条垂落的舌头。警长刚要举枪,鬼便缩回身去,但动作敏捷,竟发出一种奇异的轻响,细辨似是纸的抖动声。东方鸿飞深舒口气,知道那怕枪击的鬼必是人装扮成的,不由地哈哈大笑,说:“前面的拦路鬼听着,你有什么冤屈,可以告诉我东方鸿飞,不要躲躲闪闪的。”说着大踏步往前走,行出十数步却不见了鬼影。警长正暗赞劫路人卓绝的换位轻功,不料后脑生风,他本能地一蹲身,有个物件擦着头皮掠过,轮辘半天才停下来。警长用眼去辨辨,是个骷髅。刚要转身,那鬼风般地飘到面前,伸手去抓警长的喉咙,速度如风驰电掣。警长急闪,飞脚去踢鬼的横胯,鬼的身形一晃,用手一抄,抓住警长的脚,顺手牵羊地把他扔出数米远。
“好身手。”警长暗说,从地上弹跳起来,见鬼扑上,就地一滚,打起地躺拳来,双腿代替两手搏击。他先是以守为主,如条扭动的巨m护住dx,利用间暇,看出对方用的是八卦拳,虽极力掩饰,但走的是乾、坤、坎、离……方位。警长重振雄威,长呼一声高起,把“燕青拳”打得如急风暴雨、漫天飞花。那鬼也不示弱,一掌接一掌地直劈下来。渐渐地两人都发出较重的呼吸声,警长暗想:这不是一种莫名其妙地较量吗?一分神,脸上便挨了一掌,不轻不重却火辣辣的疼痛。警长又想:如是生死相拼,这一掌必把自己打得口鼻喷血。再分神,第二掌又飞落下来,警长使出“平空抓燕”一招,牢牢地逮住鬼的手腕,往前一带,鬼脸便抵住自己的下额,一股温热、馨香的气息直喷脸上。他立刻想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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