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茴饿了,也累了,根本不想和他做无谓的争辩,只得乖乖地坐在桌边扒着饭。她夹起久未尝到的空心菜,送入口里,一咬之下,咬出了思乡情怀。“我不知道这里有空心菜,还有长条剑笋。”
“这里是没有,但我后院里满地都是空心菜,有空再带你进温室参观。”他没瞧她,只是大口的吃饭,似乎对今天下午在茶馆里发生的c曲感到不满,甚至不提她坐了两个小时的车、逛遍格拉斯哥近郊的事。
用膳毕,他趁若茴清洗碗碟时,烧了壶开水,准备泡茶。等到她走回竹椅旁,面对茶几席地而坐时,他才从茶罐里取出一小撮茶叶放入小紫壶里。“你喜欢喝什么?”
“有香片吗?”
他瞄了她一眼,只是点头不语,再从另一个密封的袋子里取出干茉莉丢进壶里,有模有样地冲起茶来了。他利用第一泡润杯后,再重新将热水注进壶里。
若茴双手接过他递上前的闻香杯,忍不住地攫取气息芳雅的茗香,不安地瞟了他一眼,然后打破僵局。“这茶好香,是什么茶?”
“这是金萱配上茉莉的效果,叫素馨茗。还是你喜欢桂花?或日式粉末绿茶?如果是的话,我再冲另一壶。”
“不用了!这很好!”
“嗯!再过几天就是秋分了,昼夜一样长,尔后太阳会每天晚五分钟升起,晚五分钟西沉。你似乎忘了今天是什么日子。”
“什么日子?”
“中秋。”
“哦!”她楞了一下,赫然发现,她是真的把日子忘得一乾二净了。旅行时,她常算着日子,反倒安定下来后却忘了季节时令。她横窗口外那一轮皎洁的冷月,月是故乡明,黄亮亮的月盘令她想起包在莲蓉月饼里的蛋黄。唉!她也想念妈妈的莲藕炖排骨。思忆之下,握着茶杯的手轻颤丁一下,茶水亦从杯缘溅出。
他眼尖地以余光瞄到她微颤的手,然后若无其事的说:“你若想家的话,不妨自己打个电话报平安吧!”他了解她的心情,因为他也是个异乡客,甚至流浪了十年。
若茴轻啜一口茶,品味幽淡的香气问:“你每年回家几趟?”
“七年前我回乡一次,之后就再也没有踏入台湾一步过。”
“七年来一趟也没有吗?那令郎都没见过你了?”
“对!不过我与母亲始终保持书信往来,每年寄来的照片足以让我们父子俩熟稔;更何况他小学一年级时就开始写信给我了,只要逢年过节,我一定会拨电话给他。事实上,当你呆坐在公车上望着右边繁荣的都市、左边连绵的山脉时,我们正在线上闲聊月圆月缺和春秋分的问题。”
“这是自然课吗?我小时候好象没那么早接触到这些课程嘛!”
“是啊!他的老师要他们天天观察月球消长的情况,但台湾最近一连来了好几个台风,刮得天空一片乌云,他也不想三天打渔五天晒网。他问我知道这些有什么用?我开玩笑地说月饼就是这么被蚕食的。结果他想到一个妙招,他要我妈买一个十寸大的五仁月饼,再用刀子画上十四道弧形经线,请我妈沿线切成十五块长弯条形的西瓜皮,那样每一块西瓜皮就代表两个天数,他问我可不可?”
“你怎么说?”
“我祝他心想事成。”他没笑,只是嘴角扬起了一个超过十五度的微笑,若茴倒笑得弯下了腰。
“你台湾哪里人?”若茴忍不住想多了解他一些。
“我是在台北出生的,但在……峨眉长大的。”他据实地告诉她,然后很有技巧地转了一个话题。“我记得你是历史系毕业,不知道你对欧洲黑暗时期的研究有没有兴趣?最近格大开了一门研讨课程以补救世界史观的缺憾,你如果有兴趣的话,不妨去旁听一下。”
“真的?太好了!”若茴好高兴能有些事可做,除了学英文外,她几乎都做些帮他打扫、洗衣服、浇花之类的工作;他本身非常有条不紊,不像她想象中的邋遢,所以家事是少得可怜。如今可旁听一些课程,自然是欣喜的接受。“你打算一直在这儿发展事业吗?”
“当然没这个打算。我和学校约合的期效刚好到明年年初,届时,我就得南下至伦敦为英法海底隧道的设计小组工作。我没有参与工程设计,只是为我的老师绘制车站的工程蓝图,并观摩施工情况。”
“英法海底隧道?!要怎么盖呢?是像日本科幻卡通一样,在海中造一条透明的直空管吗?”
“不是!如果真这么做的话,大鲸鱼、海啸一来就全盘捣毁了。事实上,是工程人员勘测出适当的地理位子,利用人造卫星来侦测施工情况,然后以雷s取代挖土机钻入地底,以延长的方式来和缓和倾斜度,最后到达海底下,挖凿出三条隧道,再用搭造地铁的方式铺上滑轨,根据潜水加压原理,使旅客能够像在陆地上般自如。这项工程难在距离,足足有五十公里长,而且从英法两头同时开挖,最后再于中间交会凿通隧道,每个环节均需紧紧相扣,不能有分毫的闪失。”
“那不是很费时吗?”
“是啊!预估要花七年的时间完成。”
“所以你还要待在这儿七年吗?”
“没有,我只是帮人负责一小部分的细节,我的老师也还只算得上是顾问工程师罢了。明年二月一过,我还得加入南非水利工程支持小组赴非洲的一个小国一趟。至于以后的事,我不知道,也许再返回英国,也或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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