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是我与莫寻的孽种,杀无赦。
我心中惊惶,脑海飞掠只有一面之缘的男子。
这个平槐与未央一样,原是定王府的死卫,同受茈尧焱器重。只是平日极少现身,早前我逃亡云桑失败的时候,他曾随茈尧焱一同现身无人岛,但之后未再谋面。现知这回送亲,他一直暗里跟随,不禁担忧起彼时独自离开的莫寻:“即大人他……”
我下意识目露惶恐,茈尧焱眼神一冷,微微讽笑:“看在他识相,未有将你带走,朕且饶他性命。”
直待后来重逢,我才知莫寻出逃时,曾遭平槐暗袭。幸而他机警,逃过一劫。而茈尧焱自知命不长久,得知莫寻抛下我出走云桑,也便不予追究。只是此时我极难相信曾经毫不留情杀害自己亲弟弟的男人会这般轻易罢休,愤恨欲将他推开,可他制住我的双手压在身侧,挺腰深埋进我的身:“为君者,不可一味仁慈。你也须得铁腕,令客平与归仲元忌惮……”
将手下的死卫留给我,令我好生利用。虽是不屑,可想到他是在为我铺路,一时无言以对,终是惨然一笑:“让我今后也时时见到未央,就是你对我不忠的惩罚?”
片刻沉默,他轻柔吻我:“对未央何尝不是如此……”
兴许他早知未央那等异乎寻常的忠诚是为何故,但不深究,且对这忠心不贰的手下颇是残忍,令他断不可轻生殉主,余生倾己之力,侍奉他最不顺眼的女人。
望着近前这个任性的男人,我抿起唇,终是承认自始至终,不曾赢过他。苦笑了笑,闭眼任他予取予求。只是这回的噩梦未有继续多久,刹那的极致过后,似欲将我揉入怀中,一并带去另个世界,他使力紧拥:“夕儿……”
埋首散了一枕的青丝,呼吸由重渐轻。我目不转睛,深深凝望近在咫尺的男子。如果闭眼,许便是永别,欲要亲眼看着这个杀夫仇人下黄泉去向我夫儿告罪。可力不从心,终是恍恍惚惚地睡了过去,等醒来时,已然天色微明。见他不在身边,我忽生焦躁,刚想起身,却发觉昨夜穿的衣裙不见了踪影,大窘之下,唤人进里。只是人前我皆以帷帽掩面,行宫中人多以为我是未央带回来侍奉皇帝陛下的当地女子。如果被人瞧见真面目,坐实兄妹私通的风闻,对我无甚好处。
只能背过身去,等抬来香汤的宫人告退后,我起身下地。但见挂架上展陈的华衣,怔在原地。
紫金百凤,皇后的朝服。
望着那件颇俗气的衣裳,我啼笑皆非,他竟仍执拗当初那个荒谬的念想。可总不至一身皇帝新装,出外丢人现眼。沐浴净身后,只得穿起现成的华丽衣裳,背对着殿门立在屏风前,唤宫人进里打听茈尧焱现在何处。但听背后传来熟悉的脚步,冷冷一笑,未有回头:“劳未大人带路。”
男子未有做声,只是支退所有的宫人,引我坐上曾经避之不及的凤辇。许得授意,凤辇行经之处,宫人伏地叩首,高呼皇后娘娘金安。这般大张旗鼓,惟恐天下不知他纳了新后,我不禁暗想后宫诸妃与那两位权相若是知晓中宫旁落,作何感想。不无讽刺一笑,约莫半刻光景,行至一座假山前,未央颇客气地请我下辇:“皇上正在凉亭,等娘娘上去一叙。”
我抬头望了眼依稀可见的人影,独自沿阶而上。待至亭前,便见男子倚柱而坐,一袭墨黑长衣,乌发随束脑后。听到脚步声,徐缓睁开眼,见我面无表情地木立在亭外,温柔笑唤:“夕儿。”
相似的打扮,如出一辙的面容。可他不是我深爱的那个人。
永远不是。
我微扬起唇,冷淡一笑:“尧焱。”
他怔了怔,低头看了眼与自己格格不入的装束,轻声一嗤。骄傲已然融入骨血,断不人前悔过,可也不愿我心怀怨恨地送他归去。却不想最后弄巧成拙,只有苦笑:“朕以为你会乐见朕这模样。”
我哼笑了声,徐步近前:“往□最恨我将你们二人混淆。现在也无须违心扮成他的模样,讨我欢心。”坐到冰冷的石椅,凝住帝王渐然深邃的眸,“不论你们长得怎般相像,你是你,他是他,过去如此,将来也一样。我只会记着你是茈尧焱,一个让我恨之入骨的男人。”
恨也会刻骨铭心,他已非我生命里的沧海一粟,心满意足地一笑。像个乞怜的稚童,横身躺在我膝上,轻环住我的腰:“你爱秋弟多一些,还是即莫寻多一些?”
他到底还是个小气的男人,终难释怀。我摇头,像是安抚莫寻走后哭闹不休的百合,轻柔抚摩他后背:“两个都爱,难分轻重。”
“那么朕呢?你对朕的恨可抵对他们二人的爱?”
我失笑,静睇亭外冉冉旭日:“百合非你所出,是我和莫寻偷生下的女儿。”
他后背一僵,半晌,幽幽一声叹息:“你真是个残忍的女人。”
“彼此彼此。”
不予他一丝希冀自欺欺人。恨之深,恨之切。
他轻呵了声,转首深埋在我小腹,似要回到他出生前的地方,只有那里,方可体味一丝他毕生求之不得的温暖。
“娘……”
终是一声低唤,之后再无声息。我轻抚起伏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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