闭眼,我淡淡苦笑。
再见了,登徒子。
伍章 · 怅惘
自我还魂来到这里,不曾过上一天太平的日子。现又身中剧毒,希望渺茫。如果被这刺客一剑结果,倒也一了百了。只是原宿主沉冤未雪,这刺客的主子y谋得逞,许正在皇都偷着乐。
千钧一发,我下意识避开刀锋,颈侧一痛,可侥幸未有伤着颈动脉,趁势爬起身,打算能逃多远,就逃多远。忽得一道疾风自头顶而过,我忙是压低了身,便听背后一声闷哼,回眸望去,刺客心口偏上深c了支箭。我惊诧不已,未待回过神来,林间忽起火光,便见自四面八方涌来一队玄甲士兵,长矛齐齐对准刺客,为首之人面若寒冰,左手持弓,疾步走到面前将我扶起身来揽在背后。
“将这二人押下山去严加看管。”
没想到竟是这人救我于危难。望着他淡漠的侧颜,片刻怔忡后,我苦笑讥嘲自己不知足,竟希望现下立在面前的人是登徒子。可听到一声大吼,立时看向反作瓮中鳖的刺客,就见他飞掷数枚柳叶刀,生生退了上前围捕的士兵,躲在他背后的女子虽也目露惊惶,可强作镇定,朝近前的三个士兵抬手,袖中逸出一阵深青色的烟雾,三人立时倒地,七孔流血,死状极其骇人。我惊大了眸,又听一声高喝:“荀壮士快走!”
这个月佑女子倒也讲情重义,没有大难到头各自飞。趁余下士兵畏惧不前,窥隙扶起胸口中箭的男子,转身朝山下逃去。
“弓兵跟去,尽可能活捉。如遇顽抗,就地正法。”
定是为了留活口拷问主使者,才没有一箭毙命。望着身前的男子从容下令,我心中有种说不出的滋味。而等到部众领命追下山去,朱雀守才回身看我,见我颈侧流血,眼神骤冷,取出一方干净帕子递给我后,单膝跪地:“微臣救驾来迟,请殿下恕罪。”
虽已知原宿主的身份,可不习惯别人对我下跪,我很自然地搭上他的肩膀,想要扶他起身。可他一颤,不着痕迹地躲过我的手,淡淡起身。许是拘泥男女授受不亲,我耸了耸肩,用帕子捂住伤口止血。
直到脱险后,才发觉自己一路赤着脚,也不知这片竹林离登徒子的别苑有几里地,脚上已经起了血泡,咬了下唇,却见近前的男子也正盯着我的一双泥脚,眉头轻皱。挠了挠头,讪讪一笑。刹那间,朱雀守的神情变得颇是微妙,深望了我一眼,将弓交给近旁的亲随,转过去半跪下身,作势要背我下山。虽是困惑他一会儿拘谨,一会儿又大大方方,可脚痛得不行,也便接受他好意,走过去爬上他的后背,不若冷淡的外表,很是温暖。
“微臣先带您下山看大夫。”
朱雀守稳稳背起我。刺客二度出现,他就接踵而至,我心中疑虑重重,可望着月华下寂冷的侧影,不知如何开口。直待他察觉我意味深长的目光,淡淡侧首:“殿下可是想问微臣为何会寻来此地?”
我点头。他语气平静地说:“微臣年初奉命出征月佑国,与那宗庙的女巫司曾有数面之缘。殿下被人劫走后,微臣一路寻踪来到盈州,不想数日前,见到这女巫司在间药铺抓药,暗里跟去客栈,见到刚才那个佞人,却未见到殿下,微臣便令人在客栈外候了几天,最后尾随这二人来此青丘山,刚才……”
似有难言之隐,顿了一顿,他方道:“殿下离开那座宅子的时候,微臣原要上前迎驾,可见殿下神色有异,看起来和那二人熟识,后随他们离去。恐是内有玄故,微臣未敢轻举妄动,最后令殿下身陷险境,微臣罪该万死。”
实在防不胜防,谁会想到女巫司和那个孔大人一样懂得异术,唤出月佑王的魂魄,控制我的身体。我摇头苦笑:“如果不是即大人出手相救,我早已没命,你无须自责。”
可他刚才说亲眼看到刺客和那个月佑国女子以旁门左道将我诱出登徒子的别苑,不禁暗暗焦心:“那宅子……”
听出我平静下的焦灼,他冷漠说道:“掳劫亲王是为立斩不赦的重罪。微臣离开前,留了一队士兵查抄此宅。”
他身为朝廷命官,自然公事公办。我语塞,侧开眼去,只能暗盼登徒子得以侥幸脱逃,不要再淌浑水,落得身首异处的下场。
闭眼沉默,直到想起一件事来,失笑自嘲:“我叫什么名字?”
兜兜转转,弄清了自己的哥哥姐姐,却不知道原宿主的闺名。终是瞧见几无表情的俊容微变,我摊了摊手:“我只听说我是永徽宫归娘娘的女儿德藼亲王,之前做过什么,自己是谁,统统都不记得了。”
深望我良久,墨眸如夜深沉,他淡漠道:“茈承乾。”
原以为人如其名,这般风华绝代的可人儿,闺名当是风雅隽丽,可没想到阳刚十足。我微微诧异,点了下头。承乾,承得乾坤,皇帝对这女儿寄予何等厚望,可见一斑。不过而今遭遇这样的变故,也许正是在襁褓时埋下的祸根,引得手足暗暗嫉妒,嫡母与诸庶母恼恨。
摇了摇头,因是仅穿一件单薄的xiè_yī,止不住地寒颤。拉紧披风,似有若无一抹清爽香气,仿是置身在这披风主人的温暖怀抱。直至彼此分离,方觉一丝惆怅,可惜这回别离,许便是永诀。
枕在朱雀守的肩,我黯然闭眼。确是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陆章 · 水深 '一'
“小姐,该喝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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