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的考虑确有道理。”辻影久点头,却不再就这个话题说下去,而是转而谈起亚洲区的事。弗雷泽心想:这些亚洲人,就爱转弯抹角!
日光渐渐褪去,和室的地面上晕染了一片绯红。辻影久二人起身,走到门外时,天色已从淡薄日光转至夕暮。
“我听说在日本,这个时候叫做逢魔时刻……”弗雷泽卖弄着他刚学来的,转过长廊时,忽地没了声音。
在木板地长廊上,坐着一个身着绯红色和服的少女,头发长长地披散脑后,手里在把玩着一个人偶。她赤着双脚,从和服下摆露出优美白嫩的小腿,沐浴在淡红色日光中。
弗雷泽正发愣,辻影久转脸朝那少女道:“友绘,快回房中去吧。”
少女站起身,转过脸来看着他们,目光却始终停留在辻影久身上。她手里牢牢抓着那人偶,二话不说,便钻入庭院那边的和室中去。
辻影久言简意赅地:“现在我带你出去吧。这边请。”
送走弗雷泽,辻影久沿着原路回去,忽然听到和室中传来少女的声音:“哥哥。”
辻影久顿住脚步,看向和室中。只见辻友绘一手抱着靠枕,一手手指缠绕着头发,看向他来:“我不喜欢这张画。”
辻影久一手推开那扇门,踏入室中。辻友绘慢慢站了起来,轻轻移步,绕到他身后:“这个画画的人,我从没见过她,而且她早就死了……我觉得很诡异很不祥……”
她把脸颊贴在辻影久背上,两只白嫩的小手伸出去,从后面抱着他颀长挺拔的身体。
辻影久纹丝不动,只是温声问:“你怎么知道这幅画的来历?”
辻友绘嘴角一动:“哥哥当真以为我什么也不知道吧。其实我都知道……不仅仅是你从佛罗伦萨那画廊掳到的画这种小事,还有你打算跟西京门联姻的事……”
话音未落,她忽然感到身体一轻,手臂上已是一痛,被辻影久抓着绕到他身前。他紧紧抱着她,阴邃的目光却是投向墙壁上那幅画。
辻影久脸上,有一道长长的伤疤。这张英气逼人的脸,因着这道伤疤,让不少敌人望而却步。此时他板着一张脸,让脸上的疤痕更形可怖。
“哥哥……”辻友绘有点害怕他这种表情,“我……”
辻友绘犹豫着,忽然伸手去握住了他的手,要把它放到自己的衣襟里。她觉得自己的指尖很热,心怦怦跳着。
辻影久突地伸手按住了她:“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他的声音凌厉,显得更为嘶哑残破了。然而她抬头,见到他眼中一闪而过的情绪。
那种情绪,是yù_wàng,是迟疑,是克制,她统统说不上来。
她慢慢绽出一个温和的笑:“我知道。从我六岁那年起,我已明白自己对哥哥的感情,是怎么一回事了。”
言讫,她把手挪到浅黄色腰带上,轻轻拉扯。和服随之滑落在地,少女抱着自己的身躯,抿唇看向辻影久。
他一把拉过她到怀中,紧紧搂住。
“你呢?你明白自己的感情了吗?”少女抬起脑袋。
剩下的半截话来不及说出,已被突然俯下来的唇堵住。
这个吻,因为在想象中描摹过多次,反倒让他们一时感到虚幻而不真切。辻影久用力锢紧她,她因疼痛而发出低呜声。因为这现实的声音,他一下醒悟过来,松开两手。
他俯身捡起
地上的和服,“穿上。你将为人妻,别着凉了,伤了身体。”他低垂着脑袋,快步踏出房外。
辻友绘呆呆地看着他离去的身影,看着傍晚下的日光把他的身影拉得老长。庭院中的小池也被晕染得一片褐红,花草亦是无声。
她默默地披上衣服,抬头却见墙壁上那幅画。油画上,身着和服的自己和一个陌生的少女并肩而立。那少女她从未见过。但她从哥哥身边人的口中得知,这异国少女叫陆离。
、山顶(一)
洋葱呛得她眼眶不断地涌出泪水。陆离用手帕捂着脸,喘了喘气,忽地听到外面玻璃碎裂的声音。她忙熄了火,边用手帕擦着手,边跑到客厅去。
母亲坐在客厅地板上,一脸惶恐地盯着面前破碎一地的玻璃。陆离忙奔到她跟前,蹲下,边软语安慰她,边手脚极快地把东西收了。
从泰国回来已经一个月了,跟母亲相处了这么久,她虽然仍是不安,仍然没完全认出自己。但是跟初次见面相比,她的情况算是稳定多了,只是非常地缺乏安全感,非常地依赖陆离。
她想起那一天,她焦急地站在楼下,终于远远见到一辆小黑车驶来。车窗摇下,露出母亲张惶不安的脸,在她身旁坐着的,是一如既往沉稳寡言的穆懿。他透过摇下的车窗,看着陆离:“你的母亲只是情绪不稳,其他一切都很正常。金木崎在她身上安的引爆装置,我已经令人拆除了。”
陆离扶着钻出车子的母亲,向穆懿连声道谢。
但不知为何,穆懿的车子仍停在那里,并未开走。陆离有点迷惑,但又觉得就此告辞不合礼节。这时只听他淡淡地:“如果有什么需要的话,你可以找我。”
“嗯。”陆离习惯性地应声,“我会自己安排的。”
穆懿看着她:“你终究只是个女孩子,凡事太独立了也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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