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川却笑笑:“我饿了,到厨房去拿点吃的。你要什么?”
见她不回答,他瞪瞪眼,“嘿,那我随便拿些大杂烩给你,你可别哭着说难吃。”便退出了船舱。
、夜叉的猎物(下)
快艇高速撞击向海风,朝黑茫茫的彼岸驶去。甲板上吹进来极冷的风。她在这船舱里,裹紧了身上的毯子,抬头却见穆懿站在船头的甲板上,背向她,看向大海。
他只穿着极单薄的一件衬衣,在月色下隐隐闪着暗光。陆离这才留意到,他的衣服并非纯白,而是布满淡色暗纹。
他手中叼着一支烟,香烟上的红光在黑色的天与海之间,暗红得扎眼。他头也不回,只淡声道:“你不怕?”
当然怕。怕极了。
她这么想着,嘴皮动了动,什么也没说。他已转过身来,看向舱室内的她。
她害怕这个男人,更害怕他的目光。
他们怎么叫他来着?夜叉王?这么年轻,却被众人所臣服的男子,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
她蓦地想到,自己的确知道得太多了。只是,他们当真希望要自己这个负累?她不认为自己是个好杀手的胚子。
穆懿已经步入内舱来。
“我要跟你讲清楚。”他漠漠地,不怒而威,“如果不是穆川今晚一时兴起的话,我也不想背上你这个包袱。但是,不等于我会让他任着性子来。”
陆离默默看着穆懿眼底流露出的不屑。
他又说下去:“穆川容易对很多事情产生兴趣,但是对人,可是第一次。”烟头在他指间闪成一点暗光,“穆川容易相信别人,但我不会,尤其对一个来历不明的人。既然我们能够在其余三大杀手集团里,布下那么多人,那么什么事情都是有可能的……”
陆离猛地从沙发上站起来,打断他的话:“的确,我来历不明,可能对你的西京门怀有恶意。但我离开的时候,阻挠我的,也是你们西京门的人。”
他冷静地:“我的原意是希望你在穆川面前死掉。”
“我看到了。”她低声说,“你的那个手下,他托着我走的时候,从他袖中滑出一柄小刀。”她抬起眼皮,“我鼻子没嗅错的话,那刀口上喂了毒药。他只要在我身上弄个小伤口,在远处船上的人,就不会见到。”
穆懿静静地看着眼前这少女,看着她今晚经历了亲人惨死的事,自己却坐在这里,冷静地说着自己差点被杀的事,像是于己无关。
“或者加以培养,你会成为一个出色的杀手——因为你天生无情。”未几,他说了一句。
“我有。我有在意的人,我有在意的事情。”她反驳。开始不再畏惧眼前这男子。一想到,大不了只是一死,她突然
很释然。
船舱外突然响起脚步声,穆川端着一盘意面走进来。穆懿看了两人一眼,不作声地走出甲板上。
穆川伸手要抱过陆离,她忙躲开身子,“我不饿。”
“早已猜到你不会想吃东西。”他笑着,却仍是一把抱起她。她有点意外,只听他笑道:“带你去洗热水澡。”
、浴室(上)
陆离把脑袋没入浴缸中,身体四周的滚烫水流往上涌动,冒着甜腻的泡泡。
这一夜如此漫长,仍未过去。她不解,今天早晨她醒来的时候,妹妹仍像小猫般贴在自己身旁睡着;回到学校,同学仍向她请教作业;好友文希仍叽叽喳喳在旁说隔壁班哪个男生怎样……一切都那么正常。但为什么在一夜之间改变?
那一幕幕再次无声浮现——妹妹睁着眼睛,倚在墙角的血泊中的样子,再次出现眼中。她在水中闭着眼睛,感觉到眼角似乎涌出了液体。
那液体落在满满一浴缸的热水中,无声无色地逸开。
她开始想着自己未来的路。目前看来,脱离西京门是不可能的,但她也不愿就此成为杀手。另外,还有穆懿所说的穆川对自己感兴趣的话……无论如何,这两兄弟当中,似乎弟弟并不那么可怕,尽管爱恶作剧,但毕竟更为亲切些。
咕噜噜的水声之上,她突然听到门把一阵响动,随之而来人的脚步声。
她慢慢浮上浴缸水面,露出半个脑袋。
“你这个样子倒是有意思。”穆川坐在浴缸边上,扑哧一笑。他手中拿着一排黑色巧克力,他掰下一块,放到嘴里。
陆离忙双手抱在身前,直视他:“门锁上了,你是怎样进来的?”眼前这少年比自己只大上两三岁,比起穆懿来,她对他没有那么敬畏。
“你认为这对于杀手是很困难的事情吗?”穆川饶有兴味地看着她,身子朝浴缸中俯下了一些,“你几岁了?”
“十五。”这次她不敢说谎。
穆川笑笑:“跟朱丽叶差不多年纪。”
“莎士比亚的朱丽叶?”她有点讶异——他也看书?
他一笑,笑意中带讥诮:“我是杀手,又不是什么小混混。”说着他又懒懒道:“不过我对看书没什么兴趣。只是有次出海时遇上风暴,被困在船上,又没有通讯信号,无事可做。才在那里翻出来一本莎士比亚的喜剧集,翻了翻《罗密欧与朱丽叶》。”
“《罗密欧与朱丽叶》是悲剧。”她忍不住纠正。
“对我来说,所有悲剧都是喜剧。”他耸耸肩,不置可否,说着伸手拉起她脑后的头发,盈盈握在掌心中,“人生苦短,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死在哪个杀手的手下,何不抓紧片刻欢娱?”
说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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