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想去回答,因为我内心真的很羡慕。“假如是你,你会接受和一个外国女人结婚吗?”这曾经是沈浩问过我的问题,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又来问他,或许是我已经喝醉了,或许是今晚的他多了一点亲和力。
其实从在机场见到他开始,他就变成了一个单面人,客气又绅士,仿佛我们之间是朋友般的关系,连定的房间都是有两个卧室的套房,只是这敬而远之,让我有点走在雷区的感觉,不知道脚下何时何处就会爆炸。
“不会,因为我已经结婚了。”
这个难道我不知道吗?不仅结婚了,儿子恐怕都有三四岁了,我笑了,“我说的是假如,假如你没结婚。”
“不会,因为我现在想娶的那个女人是中国人。”
我有点对牛弹琴的感觉,“哎!你语文有没有学过?我说的是假如。”
“不会,因为我英语不好,她说话我听不懂。”
我彻底无语了,这一刻我开始严重怀疑自己的表达能力了,“假如没有交流障碍
,假如你很喜欢一个外国女人,你会不会和她结婚?”
“会,只要我喜欢,哪怕她是一个外星人,我也会和她结婚。”
我的头越来越晕,刚刚我喝了不少酒,因为我想尽快忘记今晚是什么日子,我伏在桌子上,眼皮也开始打架,付名绪的脸在我眼里也一阵模糊、一阵清晰,我第一次肆无忌惮地盯着他看,他正伸手在松领带结,眼帘低垂,光影下的鼻子有雕刻般的棱角,那一身不知道几位数的行头尽职尽责地衬托出玉树临风般的挺拔身姿,好像还蛮英俊的。
“你现在想娶的那个女人是不是叫阿芝啊?”我想起一个月前那次,他深夜喝醉回来,衣服上带着女人的香水味和头发,对着我叫的那个名字。
“你胡说什么,不是。”他微微皱了下眉。
“怎么不是?你喝醉了还叫着她的名字——阿芝,哦,我知道了,你一定是不好意思承认,因为她不爱你,她不想嫁给你,是不是?”我继续半闭着眼睛进行我的推理,“嗯!也可能是你不想和你老婆离婚,阿芝就非要和你分手,你被她甩了,对吧!”
“我说不是就是不是,你闭嘴,别在我面前提这个名字。”他扶起了我,“回去睡觉。”
我的脚下像踩着五彩祥云,飘飘然,心也似乎飘飘然起来,今天,今天是戚雨结婚的日子,她和谁结婚啊?
付名绪似乎在我耳边说了长长一段话,他不爱谁?谁不爱他?还是他爱谁?阿芝是他什么人?次日清晨,我已经完全不记得了,只记得自己听完后满心的惊诧。像他这样的人会懂爱情吗?会懂得一心一意爱别人吗?不可能,不过他的感情生活无论怎样都与我无关,我也不想八卦他的情史。我使劲摇摇头,把残存的惺忪睡意赶走,来到窗边,把窗帘拉开,一轮红彤彤的太阳在天边露出了半个笑脸,又是艳阳天。日复一日,永远有日落的一刻,也永远有日出的一刻,只是,昨晚过后,我心中的太阳就破碎了,新的太阳什么时候诞生,又什么时候升起,我不知道,也没有谁能够预见。
手机上有一条短信,沈浩发来的,时间是昨晚十二点钟,“如你所愿,就这样结束了,又开始了,皆大欢喜。”我按下了删除键,我可以在手机中删除这句话,却无法在心中删除它。“如你所愿、皆大欢喜”,他是在讽刺我吗?
他说过的话一字一句地开始涌上我的脑海,他不想娶戚雨,他甚至觉得他和戚雨的那一夜像是一个圈套,他甚至说要戚雨打掉这个孩子,他甚至还请求我不要因为戚雨就放弃我们之间的感情。
我只很平静又无限坚定地
说:“该说的我都已经说完了,要怎么办,随便你!只不过,我们之间的感情早已不存在了,即便没有戚雨,也已经不存在了。”
他用颤抖的声音问我:“早已不存在了,那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不存在的?从你再次投入那个男人怀抱的那一刻吗?那两天,也是你在故意玩失踪吧!”
我没有去回答他,他继续说:“戚蝶,我到现在才明白,对你来说,我一直是个无关紧要的外人,而戚雨,她永远是你的亲人,你永远会和她站在一起,或者说我就像一件物品,戚雨想要,你就给她,反正在你的心目中我永远是可替代的,不,现实中也是可替代的,现在你不是已经找到了一个更好的替代品吗?又年轻又有钱,这是多少女孩子的梦想,我真要好好恭喜你了!”
去了旧容,来了新貌,我多么希望能够忘却和替代,只是,人生还有一个常用词——叫做事与愿违。
“谢谢!”我依然平静,“人总要活下去,没有谁是不可替代的,这地球,离了谁还不是一样转。况且,戚雨是个好女孩,她就是你的梦想,纯洁无暇,你和她结婚、生子、老去,按步就班的生活,有什么不好!”
“你说的真好!”他笑出了声,“戚蝶,既然你这么坚持,我就听你的。反正这辈子没有了你,其他任何人对我都是一样……”
我握着手机又愣了半天,最后还是回了一条短信息给他,简单的五个字——“是,皆大欢喜。”
、奇妙人生
不久后,梅清清结婚的日子到了,虽然整个婚礼可以称得上是简陋,在新郎给她套上戒指的瞬间,她还是幸福地喜极而泣。那一刻,台下的我忽然觉得好羡慕,最无望的羡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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