杰克露出失笑的滑稽表情。
「很丑陋,对吧?」
她陷入了漫长的缄默,神情结冻似地毫无变化。
「艾蒙看到的时候还吃惊了一会呢,你却像个呆子一样。」他说,然後又补了一句:「果然是个诡异的小鬼。」
她只是静静地问:
「………那是家暴?」
这引来了杰克更夸张的笑声。
「家暴?才不是这麽一回事。」
真是个愚蠢的笑话。他想。
「我们家和平的就像幼稚园,连骂人都是种伤害。说什麽会造成心灵创伤,对小孩的发育不好,我看是我爸妈太脆弱了。」他冷笑。「他们是对过度放任且不负责任的蠢父母。」
杰克转身拿起香皂,慢慢搓出泡沫然後涂满全身。
「这些是…….…鞭打的痕迹。」他说。
「………艾蒙打的?」
这句话露西尔几乎是颤抖说出来的。
杰克绽开笑颜,爽朗的笑声在狭小的浴室内回荡。
「当然不是。那太荒谬了。」他说。「艾蒙不喜欢我身上有这些伤痕,我还因此跟他吵过一架呢。」
难怪杰克有一阵子没来。她心想。而那段期间,其实也只有几天,艾蒙绝口不提杰克。
那是一段煎熬的日子,对两人来说都是。
「我对他大吼,你不能想像吧?我从没吼过他。『这是我的身体!我的!』,或是『别替我做决定』之类的。」
落寞的声音迟缓地飘进她的意识里。
「........你喜欢这些伤痕?」
「很怪吗?」
她没有说话,但眼神流露一切。
杰克只是点了点,像是在说:我就知道。
「不过.........与其说是喜欢伤痕,不如说是不能没有这些疼痛。」他淡然地说。
如果没有会发生什麽事?她问。
他只是无奈地摇摇头。
「那可能会死。」
但这答案太夸张了,露西尔不敢置信。
「纾压,明白吗?」他说。「这些都是喔,因为生活太苦闷了。」
「这是你逃避生活的方式?」
「逃避?」他笑。「这麽说也对啦.........」
「应该还有别的方法吧。」她说。
「啧,别说那些心理辅导员的固定台词。」他冷冷地瞪了她一眼。「听了就恶心。」
露西尔点头。
「什麽时候开始的?」
「大概是小学开始,因为该死的人际关系。」他嗤笑。「我才不要和那群脑袋长洞的小鬼当朋友。
他们居然反过来排挤我,那群蠢货。」
「只因为你不跟他们玩?」
这理由也太牵强了,她想。
「不是,主要是因为家庭的缘故。」
「.........我以为家世好的小孩会比较受欢迎。」就像电影里演的一样,少爷後面跟着一大堆侍从。
「家世好别开玩笑了。」杰克不屑地笑说。「我们家赚得可不是什麽血汗钱。有点类似暴发户,所以大家表面上迎合,内心却很瞧不起我们。」
「我那时候会故意摔跤,在膝盖上留下血淋淋的伤口,然後将酒精倒在上面,享受那种会飙出眼泪的痛楚。然後就觉得到了天堂,什麽压力都没了。」
「我讨厌压力,非常厌恶。小学时被同侪间的压力困扰着,这个问题到高中也还是没解决。瞧不起我的人也会长大,他们还是会继续嘲笑我。当然他们不会主动打我,只是在团体活动时孤立我、把我当透明人。」「但这也够难熬了,到最後我甚至怀疑我是鬼魂,因为大家都假装看不见我。」「到某一个地步後,简单的疼痛是不够的。压力会膨胀,痛楚也必须加倍。所以我爱上了被鞭打的感觉。那种痛,是难以形容的。」他静静地说。「被鞭打的当下,整个人就疯狂陷进去了,再也无法自拔。」
露西尔尽可能用旁观者的角度问:
「……….你父母知道吗?」
他摇摇头。
「原本不知道,但我成年那天亲口告诉他们了。」
杰克苦笑,彷佛在笑自己的愚蠢。
「从那天开始就冷战,我搬了出去而我爸会定时寄给我生活费,然後就没什麽交集。大概觉得丢脸吧,什麽爱的教育一点用都没有,那本来就是鬼扯。」他说。「他们甚至觉得我疯了,一度想说服我去精神病院。」
杰克站起身,走到莲蓬头下冲澡。
「我不是疯子,他们才是,一群下三滥的疯子。」
露西尔相当有耐性地听他发泄,水声哗啦哗啦地顺着杰克的身体流淌而下,蒸气包裹着他们,而那些声音似乎将她带回某个未知的边界,而她努力地想在那儿找到平衡。
「独处的时候,我会抚摸这些伤痕,他们会提醒我........」他的声音慢慢变小。「我并不孤独。」
「.........我以为你不怕的。」
她看着他,突然觉得陌生。
「什麽?」
「孤独。」
他失笑。
「我怕死了。」他说。「这世上我最怕的两件事,第一是死亡,再来就是孤独。」
要在露西尔面前脱去伪装是件不容易的事。他想。
「我很久没被鞭打了,自从认识艾蒙後。他讨厌的事我会尽量避免,但有时候真的会很想要,压力是不会懈怠的,而冲动也是。」
他停了一下,继续说。
「那时候艾蒙会亲吻我的伤痕,很温柔、细腻,好像我是他的宝贝一样。」
杰克绽开久违的、发自内心的笑容。
「所以我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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