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没接话,齐优倒是冷淡地应了一句。
“这么些年难为你还没活够。”
一语正中红心,男声顿时哎哎的叫唤了起来,捂着心口眼巴巴看着华庭,“我说公子,做人不能这么不厚道!”
看来又是华庭的亲信了,这个似乎对华妩敌意没那么重,调侃打趣信手拈来,当然也不排除是人家压根懒得和她计较。
华妩暗暗擦了把辛酸泪,她之前担心的狗不理现象没有出现,真是让人老怀甚慰。
等眼中泪意过了,华妩这才看清先前说话的男声本尊。明明是阴暗晦涩的地牢,他却穿了一身风骚无比的大红,一副活生生的浪荡公子模样。
这样的人,也能执掌地牢?
按照以前这身体主儿的性子,有什么疑问都是明白无误地挂在脸上,华妩照猫画虎,毫不掩饰地表达了对红衣男的鄙夷。
红衣男人酒色氤氲的桃花眼微微眯起,随即对华庭斩钉截铁道,“公子,妩小姐似乎在怀疑我的能力。”
“你还有男人的能力?”自从入了地牢后一直藏身在暗处的齐优嗤道,“就你那种用法,到现在……”
华庭看了二人一眼,目光凛冽如刀,齐优和红衣男子戛然而止。
“啊哟可真对不住……这地儿光出胭脂虎,能到这地牢里的都比爷们还爷们,忘了还有个娇小姐。”
嗯哼?胭脂虎?
华妩同情地摇了摇头,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真是勇气可嘉。
“龙轩,”华庭收回视线,“那个书生怎么样了。”
龙轩略带着些酒后的惫懒,揉了揉散乱的发髻,下颔朝后扬了扬,“天天叫人好生伺候着。”
“过年了,该杀猪了。”华妩幽幽道,提醒刀俎不要忘了还有块不怕死的肥肉。
龙轩点头的动作做到半路,硬生生一滞。
进入关押书生的牢房后,华妩只觉得太阳穴微微跳了跳。那股浓郁的血腥味刚站在门口就能冲的人将隔夜饭都吐出来,龙轩居然还颇为自得其乐,烧红的烙铁旁摆了一张桌子,上面放着一壶烫好的美酒,三两个小菜,如果再配上乐坊美人翩翩来几段,活脱脱一个夜里寻欢作乐的好场子。
华庭似乎早已见怪不怪,龙轩令狱卒把桌子抬下去,给在场几人看座,还不忘贴心地吩咐按照各人口味端茶送水,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齐优面前摆着的居然是一杯蜂蜜水,甜蜜芬芳的气息配合他阴郁的面相,效果十足。
“拿下去。”齐优冷冷道。
“优优你向来身子弱,”龙轩颇为不怕死,情深意重地伸手就朝齐优左手抓了过去,“你可千万不能辜负了我的真心……”
后者阴测测地看了他一眼,径直端起茶杯朝着他面门一泼,动作既快又狠,华妩眼睁睁看着龙轩僵着只看似养尊处优的手被泼了个铺头盖脸,这才知道原来华家掌管刑狱的主管人居然半点武功也不会。
……真是让人出乎意料。
对面墙上吊着一个也许曾经被称为“人”的东西,华妩压下忽然泛起的恶心,仔细打量了那团模糊的血肉很久,这才嫌恶地别开眼,“这东西还活着?”
“你让他活就活,让他死就死。”华庭的目光在妹妹和墙上吊着的人之间来回逡巡,一条人命跟杀鸡屠狗没什么两样。
“律法……”无人知道,上辈子的华妩曾经熟读律书,在后宫中生存除了会邀宠献媚,朝堂才是宠爱的根本,“这事如果让官府知道,会很麻烦。”
大夏律法严明,夏泽上台之后更为森严,哪怕是世家,一样也要杀人偿命。
华庭的面色却因为这句话明显放缓了一些,安抚地揉了揉华妩发顶,“敢伤了我家阿妩的,十倍百倍偿还都不为过。”
进来这么久,书生也一直没醒,浑身已经看不出来皮肤和衣服的区别,只看见一团团黑紫色的东西粘在一起。
龙轩打了个响指,一盆混着辣椒的冰水从天而降,那团血肉顿时惨叫起来,华妩从来没想过人居然能发出这么可怕的叫声。声音已经完全变了调,扭曲和痉挛让他看起来完全不像是个人。
更像是她幼时跟随家里去打猎时,看见下人们只为猎物的皮毛,把还活着的动物直接在颅上开条缝,像脱衣服一样把那团粉嫩的肉从皮毛里扒出来后随手就扔到了一边,肉团先前还会惨叫,在地面上沾着沙石滚动时还会活很久,后来连叫都叫不出来,抽搐很长时间后才会断气。
根本认不出来那曾经是什么。
血腥味太呛鼻,加上她并不习惯直接面对这种血腥异常的场景,上辈子她生杀不过一句话的事,干的是杀人不沾血的勾当。华妩胸中烦闷异常,脸已经变得煞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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