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蝶儿,剑儿,这是娘为你们缝制的衣服鞋袜。出门在外,冷了记得添衣……这是娘为你们准备的干粮,有肉干,还有糕饼,哦,这是娘亲手腌制的果脯。一旦出去,可就再也、再也吃不到了……”村长夫人手里捧着包袱,说着说着,便不由得声泪俱下。
“娘,您这是……”司马蝶满头黑线。以往每次大哥离家的时候,她娘便会唱这么一出。她还每次都站在一旁看大哥的笑话来着。没想到果然是天理循环,报应不爽,这一茬今日终究是落到了自己身上。看着娘亲手中塞得圆鼓鼓的包袱,以及脚底下大大小小十几个箱笼,她便觉得自己简直快要崩溃了:这比起她哥来,那根本就是大巫见小巫嘛!——“娘,这么多东西,你叫我和我哥两个人,怎么搬得出去啊?”
“噗嗤!”司马剑看着妹妹那一脸苦不堪言的表情,竟没忍住笑出了声。司马蝶顿时狠狠一记眼刀剜了过去。
“呃……呃,对了,阿铃呢。妹妹,我刚才好像看见阿铃也来送你了来着。这小丫头跑哪去了,我找找看啊……”在爹娘面前,司马剑如何敢跟妹子对上?趁着司马蝶将发飙,而未发飙的当口,他赶忙借故,试图将话题转移开去。一双眼也是东张西望,四处搜寻起阿铃那小小的身影来。
这一看,果然,便见人群之外,远远的一棵大树底下,一个瘦小的孩子正半躲在树后,满脸纠结,似想过来,却又不敢。
“妹妹。”司马剑轻轻的唤了一声,朝着那个方向微一努嘴。
司马蝶循着兄长的示意看去。那一头,阿铃见她望来,赶紧“嗖”的一下将双手藏到了身后。
“阿铃,你在藏什么?”司马蝶转身朝着阿铃走去。身后,司马剑十分乖觉的挺身而出,三言两语,瞬间吸引了村长夫人的全部火力。
阿铃依依不舍的看着司马蝶,脸上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知道阿蝶离去已成定局,她闷闷不乐了几天,最后这日还是跑到山里,采摘来一包山果,算是为好友践行。可是看到村长夫人那堆积如山的出手,自己这点东西,拿出去非但没用,反倒是阿蝶的累赘了。因此她便偷偷的将自己给藏了起来。眼见被发现,又赶忙试图把一包果子给藏起来。
司马蝶走到阿铃跟前,伸手从她背后拎出一个小小的布袋。打开来一看,只见里面红的娇艳,绿的青翠,俱都是刚刚采摘的新鲜野果。看着这些果子,往日两人漫山遍野游玩嬉闹的情景又历历浮现在眼前。
“阿铃。谢谢。”司马蝶微微一笑,将布袋塞进怀里。紧接着拉起阿铃的小手,神情认真的叮嘱道:“我这就要走了。不过就算我走了,你也别怕,二狗二蛋他们要是欺负你,你记得一定要狠狠的打回去。你将他们打怕了,他们才不敢找你的麻烦。知道吗?”
“我不怕。”阿铃坚定的摇了摇头。没忍住小嘴一瘪,两颗晶亮的眼泪就顺着嫩脸滴了下来。她赶紧拿手背擦掉,绷着小脸不哭,口中坚强道:“阿蝶,你放心,过两年,等我再长大一点,我就出去找你。我一定会去找你的。”
“嗯。”司马蝶用力的一点头。这一刻,笑魇如花。
……
这个与世无争的小村庄坐落在一个幽寂的山谷里,车马不至。要想离开,须得翻山越岭,走很远很远的一段路。不过,司马蝶等人都是从小在山中野惯了的孩子,区区山路,对他们来说并不算太大的困难。只是,跟着兄长,还提着大把沉重的行李,也走了两天,才算是来到了外面的官道上。
到了这官道,还并不算是出山了。因为这官道依然还是在半山腰中。只不过来往行人,贩夫走卒,总算是有一条平路可走。司马蝶并不知道,这条路其实是那些南征北讨的军队的铁蹄踏出来的。
山中哪里来的道路?无非是今天这个势力打过去,明天又一个新的势力打过来。这仗打得多了,也就自然有了路……在这片大地上,已经数不清有过多少的战乱,多少的势力更迭。这些势力,大多不过是昙花一现。
“妹妹,累了吧。别急,前面不远就有一个茶棚,我们可以在那里歇歇脚。”
“哥,我不累。倒是你,累坏了吧。”司马蝶抬眸看了看自己兄长。一路上,大哥承担了大半的行李,自己身上,只背了两个较轻的包袱而已。不过让她刮目相看的是,即使那行李多得连大哥的身影都几乎遮挡殆尽,但大哥竟然一路健步如飞,就连她这个没多少累赘的妹妹都得用尽全力才能跟上。
司马剑所说的茶棚,事实上只是过往樵夫随手搭建的一个棚子,用以挡风遮雨。司马蝶没有料到,他们到的时候,那里竟已有人:茶棚旁边的树上拴着几匹马,棚子中几条供人落座歇脚的石头上挤着三、四个汉子,都是短打结束,面目精干,身上散发着枪林剑雨中闯过来的彪悍之气。见到这些人,司马蝶下意识的一低头,悄无声息的就往大哥背后缩了缩。她知道自己的容貌。如若这几个人起了歹意,自己兄妹二人,在这荒郊野岭,未必能好。
“司马大哥,你可算是出来了。这可晚了一天一夜啊。咦,这还有位小姑娘……这位姑娘是?”
“哈哈。”司马剑笑道:“阿强,大柱,大荒,大林。让你们久等了。这次耽误了一点时间。莫怪莫怪。”司马剑也没想到这次会带上自己妹子出来。为了照顾妹妹的脚步,他已然是放慢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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