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条草鱼一条鲫鱼。
收起鱼竿,陆宴初提着木桶回家。
远远地,还没进院子,就闻到了空中的香味儿。
微微一笑,陆宴初望着小木屋的方向,心底说不出的轻松,仿佛接连数日的疲惫与倦怠都在此刻一扫而空。
“鲫鱼煲汤,另有两条草鱼,煮锅定够了!”推门而入,陆宴初轻笑着汇报成果,视线逡巡一圈,却没她身影,更无任何动静。
“你想怎么煮锅?附近有个地方,每到下雨就会生出许多蘑菇,我……”
寻找着走入厨房,目光晃动,蓦地定在地面上那抹浅蓝色身影,陆宴初一怔,“哐啷”一声,手上木桶滚倒在地,鱼儿不断跳跃,想逃。
“豆苗儿!”慌忙上前,陆宴初急急唤她一声,抱起她步入卧室,他动作尽量轻柔地将她平放在床榻。
“豆苗儿,豆苗儿,赵寄书,醒醒!”陆宴初覆手在她额头,没发烧,身上更是没任何伤势。面色焦切沉重,陆宴初紧张地再唤数声。
双眸紧阖,睫毛如蝉羽,她依然纹丝不动。
陆宴初猛地转身就走,去请大夫。
“陆家哥哥……”
模糊的呢喃突然响在耳畔,陆宴初即将迈出门槛的步伐瞬间折转方向,三步并作两步朝她走去。
第19章
“你怎么样?”顾不上男女有别,陆宴初心急地弯腰,近距离观察她面色,“哪里难受?”
摇头,豆苗儿浓密的睫毛扑闪了下,隐去眸中复杂的情绪,她低喃道:“不难受。”
“不难受?不难受怎会突然之间昏厥?你是不是不肯对我说实话?好,你且忍耐一阵,不要动,我马上去请大夫过来!”
陆宴初又气又急的一股脑将话掷下,转身便走。
他动作实在太快,豆苗儿没能抓住他手,只握住一片衣袖,“不是第一次了!”她急急道。
等他满目惊愕地回头,豆苗儿望入他沉淀着焦切担忧的漆黑眼眸,小声将严峻的形势说得风淡云轻些,“你去赴考后,我统共晕倒过两次。孙大娘替我请了大夫,只说气血不足,得多补补,开的药材多是滋养类,大夫说我并没生病!真的,我没骗你!”
脸上质疑渐渐褪去,陆宴初站在原地半晌未动。
豆苗儿不知他在想什么,大抵是信了她这番话吧!缓缓松开攥住他衣袖的手,她怔怔盯着空中某个点,脑中乱成一锅粥,当初道徵大师说的话她记得很牢。
可在找到陆宴初后,她自以为找到了解药,就彻底放松了警戒,如今——
是不是那位在她身上种下邪术的人又在作祟了?倘若日日跟在陆宴初身边都无法遏制晕厥的情况,她该怎么办?
“对不起。”默了半晌,陆宴初垂眸坐在床畔,嗓音黯哑,“我不知你……都怪我!”
那时他为何要气她?若与她好好说清楚再走,她定然不会难受,也不会将好好的身子折腾得这般脆弱!咽喉灼热,如烈火在焚烧,陆宴初闭了闭眼,伸手替她掩好薄被,他认真盯着她苍白的小脸,“答应我,以后别再胡思乱想,距秋闱放榜还有数日,若一切顺利,我……等我明年初参加完会试,就、就……”
“会试?要去京城吗?”豆苗儿扯扯唇,打断他的话,“是不是很远?”
“嗯,但……”
“我想吃方糖,方才还没来得及尝尝!”没有心情与他谈论这些,豆苗儿浅笑道。
“好,我给你拿来!”眸中顷刻闪出一点光彩,陆宴初疾步走出内室,在堂屋桌上找到她随手搁下的油纸包,拿着匆匆进屋。
打开纸包,他从中取出一颗切得方方正正的乳白色糖块,送入她唇中。
他喂她?豆苗儿愣住,下意识微微张嘴,她面颊有些烫地将糖含住。
“你先歇着,有任何不适记得唤我,我去煮鲫鱼汤!”指腹触及她柔软的唇瓣,似乎还有沾上了点点湿润,陆宴初不自在地将手藏到背后,深深看她一眼,转身离去。
晚饭是陆宴初为她做的。
豆苗儿莫名感到新奇,在她遥远的模糊记忆里,爹远离庖厨,整日守在小屋里刻竹雕,可口饭菜由娘一手准备。姥姥姥爷也是这般分工明确,所以她以为男人都不会做饭。
多想了会儿,便释然。
陆宴初娘身子不好,他肩上自然早早担起了重责。
鲫鱼蘑菇汤熬得很是入味,许是因她病了,草鱼没有煮锅,而是蒸的,口味清淡鲜美。
豆苗儿埋头喝着热乎乎的汤,心底暖融融一片。
餐至中途,她偷偷掀起眼皮看他。像陆宴初这样的人要是生在好人家,什么样儿的千金小姐能不为之动心?他表面漠然冷淡,实则有一颗善良温软的心,再加上好皮囊好学问,比之那些翩翩贵公子们毫不逊色。所以他一心考取功名不为俗事所扰是很明智的,待他金榜有名,他便能凭借自身实力飞出这偏僻遥远的小乡村,就会找到各方面都与他相配的好姑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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