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大哥。”葡萄硬著头皮唤了一声。
唐正言瞄了一眼他们灰头土脸的衣衫和手上的猎物,冷冷开口:“回来啦。”
唐正礼不敢说话。葡萄见状,小声道:“我们回来晚了……对不起。”
他原是想解释一下原因,说点好话卖个萌什麽的,谁知在唐正言的气势下一张口道歉的话就不由自主地脱口而出了。
“你们还知道回来!知道现在是什麽时辰了吗!”唐正言突然一声怒吼,把二人吓了一个哆嗦。
葡萄曾经见过皇伯父在朝上发火时的威势,龙威一出,朝臣统统噤若寒蝉;也曾见过他父亲发怒时的样子,冷气一出,满王府的奴仆都不敢抬头,连他父王也是一脸怕怕。可是此时此刻,他却觉得唐正言发起火来最是吓人。
也许唐正言不是威势最大的,也不是冷气最足的,但绝对是口水最多、遣词用句最讲究的。
葡萄从不知道唐正言竟然有如此滔滔不绝的时候,训斥人的话都不带重复的,而且引经据典,说得人恨不得立刻去撞墙自杀。换句话说,就是骂人不带脏字,用诗书礼仪这些斯文话教训得你面无人色。
这般学问,他这科要是不中举那老江山易改,本xquot;/gt;难移。又有三岁看八十这种老话。由此可见葡萄不管再过多少年再怎麽懂事,有些xquot;/gt;情也是不会改变的。
比如这个时候,他就越想越委屈,眼珠子啪嗒啪嗒地往下掉。
刚才在正堂,唐正礼和小豆丁唐正义都在(作为知情不报的包庇犯,小豆丁也被捎带著一起训了),葡萄不能在他们面前丢面子,强忍著把委屈憋了回去,还主动站出来承认是自己怂恿的唐正礼,做为首犯出首,把唐正言的大部分火力都揽过来了。
此时夜深人静,一人在屋罚写,他就憋不住了。
呜呜呜……从小到大有谁这麽训斥过他?就连他父王爹亲都没这麽严厉过。不就是带著正礼去山上逮兔子回来得晚了些嘛。
是,他是莽撞了,他不该带著个半大少年进山那麽久,万一遇到点危险怎麽办?是,他已经十六岁了应该更稳重更周全些,不该不打招呼就带人进山让家里人担心。可是、可是……他也是为了唐家好嘛。他打来野**给谁吃的?又不是自己一个人吃!虽然、虽然他是馋rquot;/gt;了,可他还是更心疼小豆丁啊。
呜呜呜……
唐正言端著清汤面进来,就看见葡萄泪眼汪汪地坐在那里默书,鼻子还一抽一抽的,顿时浑身僵住。
话说中午小豆丁回家没和他说方亭和正礼下午要进山的事。他下午在家做了一篇策论後发现二人还没回来,觉得奇怪,准备去田里看看,谁知正在背书的唐正义却别别扭扭地不肯让他去,说一个人在家里害怕。唐正言心下起疑,板起脸来一问,小豆丁不会撒谎,又抗不住大哥的强大气场,没一会儿就老老实实地招供了。
其实方亭和唐正礼二人只是进山而已,如果和唐正言事先打个招呼,他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十有八九会同意的。可是这般偷偷/gt;/gt;先斩後奏,还哄著小豆丁帮他们保密,就让唐正言很不高兴──这也太没规矩了。而且他下午左等右等,话也变得文绉绉的,讨他欢喜。
唐正言道:“这是你外祖父指点的?你外祖父一定是大家出身,文学豪杰啊。”
葡萄心想他外祖北堂家世代为王,历史比现在一些门阀世家还悠久,那底蕴自然不是一般的深。他这字不过在外祖父北堂傲的指点下练了那麽三两年,就能在唐正言嘴里得上一句‘钢骨自现’的称赞,若是让他看见他外祖父的真迹,岂不是更不知该怎麽夸了?
葡萄笑眯眯地道:“家外祖出身明国世家,文武双全,草书更是锋锐如剑,在明国很有名气。有机会我为你引荐一番。以正言兄的满腹才华,我外祖父肯定喜欢你。”
唐正言想了想,问道:“可是禹州季家?”
葡萄笑而摇头,并不言语。唐正言也就不再问了。
他对明国的事并不太了解,记得明国有名的几位草书大家里好像只有禹州季家的那位年纪和葡萄的外祖父能对上,但葡萄说不是,他却想不出了。不过不管是谁,都从侧面说明了葡萄的出身不凡。
虽然知道了葡萄身世高贵,但唐正言乃刚正君子,不会因此就心生怯意觉得自己刚才的训斥不对。他态度不变,温和一笑道:“吃饱了吗?今不过他,只好由著他去。但心里十分心疼,又感激他的照顾之心,这些日子对唐家更是尽心尽力,竟还学著下了两回厨房。只是他的厨艺实在不敢恭维,比他外祖父北堂傲还犹有过之,吓得唐家三兄弟一致‘对外’,好说歹说把他劝离了厨房。
由於相处的时间长了,如今又同居一室,二人之间的关系不知不觉就亲密许多,许多私事唐正言也不避讳他,何况唐家小门小院也没什麽好避讳的事。因此葡萄才会坦然地问出这句话。
唐正言叹息一声,垂眼望著手中的包袱,轻轻摩挲著道:“这是我母亲留下的遗物。这次进城赶考,我想当了它。”
葡萄大吃一惊,道:“既是令堂留下的衣物,怎可当掉?”
唐正言苦笑道:“我家的情形你也看到了。虽然略有薄田,但正礼正义还小,让他们在田间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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