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里,一直形同陌路但相安无事,至多是迎面遇到时相互甩个冷脸、冷眼。她总不能为此就把人唤到面前追究。
林芳好站在蒋徽面前,问道:“先生有何吩咐?”
蒋徽指了指案头的信封,“找你说说此事。你看看。”
林芳好依言照做,随后道:“原来在先生这里。”
“不然呢?”蒋徽问,“让你的同窗都看到?”
林芳好低声道:“我以为,言辞不论妥当与否,都该摆在人前。”
“你以为的,在你的一亩三分地才能作数。”
林芳好抿了抿唇,抬眼望着蒋徽,发现对方神色平静,目光清冷,态度没了往昔的温和。
蒋徽则在此时留意到,林芳好目光闪烁不定,透着焦躁,面颊、双唇干燥得起皮,说形容憔悴也行,说不修边幅也行。平时言谈不过脑子、没心没肺的人,有一些遇到事情是这样,行事显得急躁。她放缓了语调:“相同的内容,你派人送了两次,在这之前,应该已打定主意离开这里——不论如何,明知故犯的学生,书院不会纵容。因何而起?若是愿意,便告知于我;若不愿意,我也不勉强。”
“我不想离开书院,”林芳好慌乱起来,“而且,我也没说什么啊。”
没说什么?在她以为,要说什么才算是触犯规矩?规定明明白白的写着,不得议论帝王官员在政务上的举措、作为,作为二字难道不涵盖功绩过错么?
蒋徽懒得跟她掰开揉碎啰嗦这些,只是道:“之前的话,我不会说第二遍。你如果没什么可说的,我就听听申雅岚、冯蓉怎么说——毕竟,你目的太明显,要她们在人前抬不起头来。这是叶先生交代给我的事。”
林芳好一副要哭出来的样子,“是她们先得理不饶人的……”
蒋徽不接话,静待下文。
林芳好思索片刻,讷讷地道:“原本都是同窗,相处得好好儿的。蒋翰剽窃的事情出了之后,我因为以前说过一些不妥当的话——跟您也说过,您应该记得,她们就抓住不放,说我不定何时就要步蒋翰的后尘。
“我说我只是有口无心,她们不相信,说看我平时都不参与剽窃的话题就看得出,是心虚了。她们那样说,我就是怎么做都不妥当了。
“近来,她们两个的话本子被叶先生和您选中,别的学生都艳羡不已,每日围着她们两个转,她们两个总跟别人说我的坏话,我已经被同窗孤立起来了……
“我特别委屈、生气,也承认,有些妒忌她们,就想着以牙还牙,她们能往我身上泼脏水,我为何就不能让她们颜面尽失?”
这一番话,不知道有几分属实。申雅岚、冯蓉说林芳好坏话的事,书院的仆人和学生都不曾提过,总不可能齐齐忽略这个矛盾的源头。
蒋徽也不戳穿,只是道:“既然那样委屈、生气,为何不找叶先生、我或是别的先生细说原委?在书院遇到的事,理应让我们为你做主。你若真的受了委屈,我们却偏袒别人,你该做的才是让家人帮你讨个说法。”
林芳好弱弱地辩解道:“她们两个针对我一个,我不管说什么,结果都会变成撒谎。”
“这话说的,”蒋徽似是而非地笑了笑,意味深长地凝视着林芳好,“谁是否撒谎,我还是看得出的,更何况,验证起来并非难事。”
林芳好架不住她的审视,低头回避,“先生是不是怀疑我没说实话?”
“我不是来找你扯闲篇儿的。”蒋徽道,“你到现在都没把我的话听到心里去,总是主次不分。若已经说完了,你就去前面找管三爷,书院将你除名的文书,他会交给你。”
林芳好立时抬起头来,眼中有了些许怨怼,急切地道:“一个巴掌拍不响,如果不是被气急了,我怎么会出此下策?可书院却是自一开始就决定把我打发走,凭什么?”
蒋徽微笑,“别人打了你一拳,你就能跑去别处放火不成?学生之间闹别扭,是常事;触犯书院明文规定的条例,则是你与书院之间的事。我也希望你情有可原,可你始终言辞闪烁,说了这大半晌,我到底该信几句,你很清楚。”
“……”林芳好张口结舌,片刻后,竟是一跺脚,“既然如此,我走便是!”语毕匆匆转身,快步出门。
一直底气不足,脾气却是不小。蒋徽挑了挑眉,笑了笑。
林芳好匆匆回到学堂,在讲课的先生、同窗的瞩目之中,胡乱收拾起书箱,神色气恼地出门。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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