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啦，家里可能还会有人前来看病。”她朝占吉一笑，道：“你多保重，我下午再来。”然后避开元吉的注目，夺路便走。
占吉的嘴唇牵动了下，想再说什么，见她娘俩已出门走远，这才长叹一声道：“多好的一个女人啊，可就是命苦啊。”听着兄长略带嘶哑的声音，元吉不禁黯然。
元吉从囊中取出廿块钱要碧如同去镇上贴药，碧林争着要去，碧如拗他不过，只得依了兄长。占吉见他能体谅弟弟，觉得成熟懂事了，终于露出一抹微笑。
当邹忠接过碧林呈上的方子时，心中便开始暗喜，知道上次在药中加入的少量散血丹已开始起效。明知店中尚有此药，但他阴险过人，为了转移视线，嫁祸徐佩珍，便推说本店暂无此药。只见他蹙紧双眉，露出一脸无奈：“真是不巧，这些药前天就卖完了。若是你急用的话，那你还是进城去抓吧。城里店多门面广，药品也齐。”他注视着碧林，见他一脸苦相，便双手一摊，装作一副无能为力的模样。
碧林无可奈何，心灰意冷地顺原路返回。刚到村口，逅遇老三。他见碧林一脸愁容便故作关心道：“碧林，看你的脸色好像有心事？”
碧林沮丧地沉吟说：“我爸又犯病了，而且病得很重。”
老三察颜观色一番，故作热心，“那得赶紧叫郎中看看。”碧林苦苦一笑说：“已经叫小凤她妈看过了，但光福药店没那种药，这叫我咋办？”
老三道：“光福没有，你可以到木渎或者城里。”碧林耸耸肩，愁容满面：“我本来也想过，可身上钱不够了。”
老三心念一动，怂恿道：“我倒有个主意，不知你肯不肯听？”碧林急道：“快说。”
老三却故作神秘地俯在他耳旁低语道：“下天井新开了个赌场，而且不分日夜，天天有场子。如果你信我，伲两人搭档，准能赢他一把。”
碧林沉吟片刻，踌躇道：“我门槛不精，恐怕要输。”
老三斜睨着他，见他仍在犹豫，便旁敲侧击道：“反正玩峒子28，你跟着我的点子走，赢了一把就撤手，保证没事。”
碧林摸摸口袋，犹豫不决：“我只有廿块钱，万一输了，我怕耽误了阿爸的病情，他咳嗽咳得很厉害，而且还吐血。”
老三不以为然，“咳嗽怕什么？我爸也常咳嗽，最要紧的还是要用钱为他治病。反正你廿块钱也不够，赌一下运气。甭怕。”他见碧林还在犹豫，便轻轻拍着他的肩膀道：“只要你赢了钱，治好你爸的病，这就尽了儿子的孝心。到时人家也不管这钱是哪弄的，只要不是去偷去抢的。你爸非但不会责怪你，肯定会开心的不得了。”他说着，不管碧林是否愿意拉着他便走。“别再犹豫了，走吧，机不可失啊。”碧林终于稀里糊涂跟着他走了。
再说这时占吉躺在床上喘息不止，口中突然又咳出几口鲜血。元吉见碧林迟迟未归，心中十分焦急。他几次叫碧如到村口相候，但直到夕阳西下，却始终未见他出现。等他第三次从村口返回时，发现父亲已呼吸短促，脸色苍白。但见占吉微微动了下嘴唇，喘息道：“阿福，你…你过来，我…有话对你说。”
他面对儿子，蓦然间，觉得十分沮丧，十分无奈又十分懊悔：“阿福，爸对不起你……我后悔不该让你入赘孙家。可是，我…已经答应了人家，将来…你一定会怪我的。列祖列宗也…也不会饶恕我的……”
碧如握紧父亲的手，含泪说：“不会，不会的，我们自己有一双手，日子总会好起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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