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风掠过的现场一片狼藉,好在京都高大巍峨的城墙阻隔了大部分暴风破坏的力量,此时此刻的京都,人们已经在初时的震惊中反应过来,四处响成一片的火警和撕心裂肺的呼号开始沸腾开来。
不一会,来来往往杂乱冲突的民众,一部分,终于在京都拱卫营和京兆府捕快的统一指挥下,开始投入到风灾的救助中。
随之而来,沿街拆除民居,用以隔断火势的军民,一起发力的号子声,以及妇孺幼儿撕裂天际的哀嚎,混成了一片。仅有步卒与骑卫步调一致的整肃,才稍稍传出些许镇定的宽慰。
兵部衙门并非处在狂风侵袭的中心带上。但是面对如此天灾,在场的人众也尽都面露戚色。
炳王府中出来的小公子,在经历了一场虚惊后,似乎觉得面前的一切已不再那么有趣,此时只是安静的立在车辕上,挥手驱走紧裹在身边的两个卫士,眼光越过兵部府衙上高高的瓦脊,看着慢慢升腾起来的滚滚浓烟和天边不远处的风沙,明亮一时的双眸,此时也渐渐柔和着,蒙上一层浅浅的轻纱。
巴布苦则还是对一切都毫无探寻**的样子,即便是世间地狱,在他眼里,恐怕也并不比绕发而过的风沙,更多深层的意义。
他也不催促,仍旧回到车旁立了,狂风卷乱了他的头发,遮住大部分的面容,也不焦急着拂下去,依旧袖着手,只叫旁人看不清他的眉眼。
一众小厮,现在看出来,那身份必不会是府里的寻常奴仆,也许是某个久经沙场检验的前锋营里面的精锐校尉,也说不定。
炳王府要调一队不足百人的甲卫,即便这是禁卫森严的京城,又如何,难道会算得上一件难事?
校尉们正忙着四处处理那些刺客的死尸,偶尔遇着一两个还有气息的,抬眼见到巴布苦那副模样,确切说是见不到什么模样的。这些校尉,又是何等眼色,早明白如何施为。手下稍稍加力,片刻功夫,这群刺客也就成了组团追风的亡魂。
风声惊动了兵部的府兵,在一名校尉官的指挥下,开始鱼贯冲出府衙的正门。而门前大街的惨烈,更加一分撩拨着那校尉官的神经。在肖维祺冷黯神色的示意下,一队府兵舍去了驰援邻近街区的目的,就地布防,开始围绕着马车,跑步警戒起来。
兵部的府兵,虽然较为独立,但也并非直属兵部,是京都拱卫营对京都各个重要机构驻地的警卫力量。只看那红缨黑甲,以及部分兵士胸前一小团银白色的“中”字徽章,便也区别于锦袍亮甲的御林卫队。
那群伪装成乞丐流民和沿街小贩的刺客,此时看来似乎已经尽数伏法。狂风过去,只是被席卷到这事件中来的那两个小乞丐,竟毫发无损的幸存下来,仍一副惊慌失措的模样,相互拥抱着,蜷在旗杆下瑟瑟发抖。
风声稍缓,乌云漫过青色的天穹,琉璃宝塔的七彩光辉,已渐次黯淡,消隐在了无影无踪里。
一地里,灼热的火炭,滚烫的水雾,竹条编成的破筐,枯叶,烟雾缭绕……钩织成一副闹剧的场景。
确实,在十——这位炳王世孙的眼中,完全无非一场闹剧。此时的他,挣脱侍卫贴身的裹挟,虽然是打眼看着远空渐渐映红墨云的火光。实则,他脑海里,在思考怎样的问题,连他自己都不甚清楚。
他不是不感激一旁立着的巴布苦。
在王府里,这些客卿,他也时常见着。但那些都是府里明面的事儿,他一个十二岁未满的孩子,能多涉足什么?即便有,又如何,他自己的秘密,早已太多。
十收回遥望的眼,冷冷打量一旁的巴布苦,发现这个人,他猜不透。故而也就生生的掐断了或轻蔑、或感激的微笑。轻蔑是藐视敌人,微笑是回报朋友。可现在,这两者,都还说不清。
他猜不透,这位在爷爷跟前极为得力的战将,久驻前军,何以在他今日出府后不久。只冷冷出示一纸手令,那徽纸上看似锋芒内敛的工整小楷,现在想来,却也一如面前的这张臭脸一样,张狂孤傲,不可一世。
“皆照办”仅仅三字,再无他言。
巴布苦简单粗暴的制住了他的一众随从,退下的锦袍穿在这些满身汗臭的冷脸汉子身上时,倒着实废了好一些时间,才将那缎面襟袖捋得舒展。十也不管不问,由着折腾去。巴不得连他手里的锦盒抢了去,动静大一点,似乎才更好玩。所以,这一路姗姗而来,没少故意折腾那方藏着密情的小盒子,但是巴布苦仅仅只用一个侧脸对着他,冷冰冰的,一副铁面孔,摆明了告诉他,小爷的心思我懂,可劳资并不怎么感兴趣。
堪堪到了这兵部府衙,眼看,就要打道回府的当口上,才出了这样的谜底。十细细想着,本觉得一个堂堂的九品地阶,带着一队前军营的好手,只护卫一个王孙的一遭出行,似乎太小题大做。
等见着这群铁军对那些无名刺客尽都往死了掐,明摆着是不要追究的样子,他的心思,便慢慢的又收了回来。
随着收回的心思,一同收回的是他转身的步伐。十慢慢的折身移步,将踏进车厢的前脚,不动声色的又挪回来,稳稳站在车辕上。
一场好戏,既然开了场,如果不等到大幕落下,怕是总会有人,感到丝丝的失落。十是贵胄皇亲,所以,该有的骄矜也好,或是做作也罢。晾着,总要给这费力出演的各方,都捧捧场。
泼洒在长街上的滚烫鲜血,仍然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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