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荣妈说得脸红到了脖子梗。说实话,我听得更多的是别人对我刺绣的赞美,这么直白地称赞我,还是觉得脸有点微微发烫。
“唉,荣妈,还是对孩子说正事吧。”毕伯皱着眉,脸上透着一股严肃忧虑的神情。
“毕伯,不要杞人忧天啦!老婆子觉得老天爷是公平的,叶子姑娘既然不能与毕福成婚,如果能嫁进周家也是她的造化,我看这才是两全其美的好事!”
荣妈的双手使劲地拍了一下自己的大腿,好像她能一锤定音似的主宰婚姻大权。
很显然,荣妈对毕伯的忧虑不以为然。
只是,她的话让我如坠云雾,什么叫不能与毕福成婚?什么叫嫁进周家?
凭直觉,我想毕福一定出事了。
“毕福怎么啦,发生什么事了吗?”
“叶子啊,事到如今,我也只能放下我这张老脸,对你讲实话了。”毕伯摇晃着脑袋,一副豁出去的样子,让我突然感觉到事态的严重。我全身一下子肌r绷紧,连手心里也冒出了细汗。
“毕福这孩子,人老实,平时有什么话都闷在肚子里,直到前几天,我才知道了真相。唉!叶子啊,我知道你也是个好孩子,我家毕福没有福气,配不上你啊!”
毕伯好像犯了错似的,一脸的羞愧,可我却还是没明白他的意思,我把询问的目光对准了荣妈。
荣妈很识趣地接过了毕伯的话茬儿。
随着她滔滔不绝的叙述,我终于明白了事情的原委。这是一个意料之外的结局,让我在震惊的同时,心里像打翻了油盐酱醋一般,不是滋味。
从小到大,我只听母亲说过,毕伯在一家大户人家里做事,却原来就是周叔周老爷家里的总管,这事连毕福也从未对我提及。
眼前这位总是乐呵呵的大娘荣妈,是周叔自小的r娘。
所以,荣妈和毕伯,都一起在周家大院里做事,是呆在周家时间最长的两个佣人。
听到这里,我已经有一种预感,周叔在渐渐地向我靠近,角落里的隐蔽在慢慢浮起。
好心的荣妈在许多年前曾经收留了一个捡到的女孩小闰,留在周家做了丫环,而小闰一直对毕总管的儿子毕福心存好感。
毕福在那个酒醉的夜晚,因为遭到了我的反抗,心情郁闷地回到家里,正好遇上毕伯托小闰给他捎来了一篮过端午节的粽子。
当我在同里湖边对周叔倾诉情怀的时候,醉醺醺的毕福错把小闰当成了我,强行占有了她,而小闰却也甘心情愿地把自己奉献给了她的意中人。
这是一次y差阳错的结合。
一个月后,细心的荣妈发现了小闰身体反应的异常。在荣妈的再三追问下,小闰羞羞答答地把那天晚上与毕福在一起的事实告诉了她。荣妈知道真相后,赶紧把此事告诉了毕伯。
毕伯回家责问儿子,毕福方才知道自己闯下了大祸。
做梦都想把我娶进家门的毕福,却怎么也无法把感情转移到小闰身上,他陷入了两难的抉择。
可怜的小闰闻听后,终日哭哭啼啼,神思恍惚。在绝望之际,她想到了跳井自杀,结束自己不光彩的生命,幸亏被终日守在她身边的荣妈及时发现,才未酿成惨祸。
荣妈气咻咻地找到毕福,痛斥他的不负责任,要替小闰讨回公道,致使内心本已感愧疚的毕福无地自容。
为了对得起已有身孕的小闰,毕福在父亲与荣妈的万般劝说下,无奈只能同意娶小闰为妻,负起一个男人应有的责任。
与此同时,毕福只得恋恋不舍地放弃了对我长久以来的单恋。
这就是毕伯对我难以启齿的前因后果,也是最近一阶段未见毕福上门的原因所在。
事情还没有就此完结。
小闰即将出嫁的喜讯惊动了周老爷,周老爷直到此时方才从荣妈口中得知,原来长期一直困扰着我的未婚夫,竟然就是周府总管毕显贵的儿子毕福。
于是,周老爷果断而又出人意料地做出了一个惊人的决定─娶我为周家太太,直把荣妈惊得差一点合不拢嘴。
所以,好心的荣妈受了固执的主人之托,跟着毕伯来到我家,一来想看一看让他们家老爷动心的姑娘究竟长得怎样,二来也是想把周老爷的意思传递给我。
这是一个戏剧x的结局。
我的命运就在这么短短的时间内发生了奇妙的改变,困扰了我很久的烦恼忽然间烟消云散,留下的只有一丝茫然的惆怅和一种不知是喜是忧的莫名心境。
难道周叔与我一样有着同样的隐蔽,心里总时刻挂念着那个凄凄哀哀的小姑娘吗?两个不同世界的人,怎么会一下子重叠在一桩y差阳错的婚姻里呢?
毕福与小闰结婚的那天,我没有出现。荣妈捎来口信,我去了位于镇西边明清街上的周氏茶馆,一种抑制不住的情绪催促着我再次去见了周叔。
还是那间我曾躲过雨的小厢房,此时此刻却充满了盎然的温馨。
靠窗的石面方几上,青瓷茶碗里沏着碧绿的香茗,正冒着缕缕雾气,周围呈放s状地摆放着六片叶子状淡绿色透明玻璃器皿,里面盛满了瓜子、蜜饯一类女孩子喜好的小食品。
一旁的束腰展腿式半桌上,蹲着一只造型怪异的黄铜铸成的大家伙,硕大的喇叭口里正播放着一首名为“龙凤呈祥”的琵琶曲。
清丽委婉的弦音让我顿时回到了儿时的记忆里,我的心里像琵琶弹挑的堂音一样泛起阵阵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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