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一个不过七岁的小毛孩穿着一本正经,以一丝不苟的认真表情,中规中矩伏地行三跪九叩大礼,并以一副成人口吻开口说话致歉。若是正常的大人看见,惊奇之余大多会展颜一笑,以长者风范宽仁待之。
但是司马徽显然不是一般人。看见刘琮以告罪之礼向他行之,却是立即急步上前,就好像对待与自己同等年龄的人一样,躬身双手去扶刘琮。
此举是在场所有人都不曾想到的。刘琮身后陪侍的那名地位尊崇的老仆人,却是第一个忍不住在心中暗暗称赞司马徽的深明事理。
完全以一副平等的姿态将小刘琮扶起来,司马徽的开口却是再次令在场所有人大吃一惊。
却见这位名动荆襄士林的水镜先生,开口的语气中充满了自责的意味:“琮公子不必这样,该告罪的应该是我。公子千金之躯,跋山涉水造访于这乡野草庐之间,哪有什么需要告知一说。”
“反倒是德操自己,身为学究之人,却常无文士雅态,以致被冒认犯礼。这些说起来都是德操自己的过错。德操自己随性耕作,反倒是公子知礼识人,是除却德操的故交老友们之外第一个理解德操的!”
司马徽说这些话丝毫不作伪,很是自然和率真。那名见惯了人与人之间惺惺作态虚情假意的年长老仆居然一时分不清眼前的司马德操到底是真率真随和还是一种超凡脱俗的假仁假义。
不过客观的事实不可能作伪。这老仆站在刘琮后面,躬身低头一边做着低于刘琮地位的礼数,一边用一双深陷在皱纹中的眼睛去看司马徽的手脚和他脚下的菜园。
所谓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这名曾经出身穷酸卑贱的老仆,却是一眼就看到了司马徽宽厚手掌中的肉茧。肉茧并不明显,非得手掌卷握才可清楚看到,但是却是确确实实有的。这不是一双艰辛劳作磨出来的手,但更不是一般读书人的手掌!
再看司马徽垦种的菜园,一切就更明了了。从土壤的成色和湿度、菜种干瘪饱满的程度、土坑之间空余出来的距离、培土的厚浅疏松等等,这老仆更是直接就做出了判断。眼前的这名所谓名士,在耕作垦种的技术与熟练准确上不比任何一个种地三十年的农夫差。
若是这也算沽名钓誉的话,那么这世上也鲜有人可以标榜自己清高了。而且如果做到了像司马徽这样的耕读一行的程度,不用刻意标榜,已经就算是清流隐士了!
重新打量司马徽的神态动作,细细在心里琢磨其言行。这名曾阅人无数的老仆人却是终于下了一个定论。
被司马徽扶起来,又得到一番善言安慰,小刘琮也是终于找到了自己。依旧是规规矩矩执晚辈礼,向司马徽行了拜访礼节。
司马徽淡然受之。不过小刘琮到底还是太小。虽然早慧识礼,但是到底在待人接物上没什么经验,一时难以从拘束的状态转为正常交谈的态度。不过没有必要操心,司马徽的水镜先生之名不是白起的,加上人老成精,心里跟明镜似的,却是一旁小男孩小女孩唤了过来。
到底是同龄的孩子,不用司马徽开口。那名用水桶泼刘琮侍从的小男孩就先大咧咧问道:“你是谁啊,司马爷爷为什么还要扶你?”
旁边那个小女孩一脸好奇,补充道:“对啊,澜姐姐经常对我们说走路干活要扶司马爷爷,为什么你却是让司马爷爷扶你?”
刘琮被问的有点懵住了。什么你们要扶司马爷爷,为什么我被司马爷爷扶的问题。这到底是老幼尊携问题还是礼法问题呢,怎么解释呢。
唔,不过那个满脸泥巴的男孩提出来的第一个问题挺好回答的,于是小刘琮便一边思考一边说道:“吾乃镇南将军、荆州牧,朝廷敕封成武侯、假节交、扬、益三州……”
小刘琮出口成章,很显然平时没少练这方面的问答对话。不过正说着,小刘琮忽然想起来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当即住口不再往下说,吸了口气朝着那名男孩问道:“询问人当先介绍自己,这是古礼。你先说你是谁,我再说我是谁!”
泥巴小男孩正兴致盎然听着呢,虽然小刘琮猛然住口,但是机灵如鬼的他,从司马爷爷的那句“公子”称呼,和这名“公子”的长篇大叙中哪里猜不出来站在自己面前这名一身尊贵华服的是谁。
于是泥巴男孩一副嫌弃的样子:“废话连篇,你不说我都知道你是谁了。不过既然你问了,那就竖起耳朵听好了,你哥哥我的名号!”
“竖起耳朵好好听”这句话说的最多的其实是袁澜,每日司马徽讲课,是袁澜必给先这两兄妹好好上一节课。
袁澜说的多了,两个孩子自然模仿的多。这不,小男孩出口便将这句话用作了修辞。
那边小刘琮还真是竖起了耳朵,一副认真模样,想要好好听泥巴男孩如何自称的。
看到对面这个小公子凑前了脑袋,拿出了那么一点男子气概的张泉却是忽然间嘴脸一变,迅速伸出了自己沾着泥巴的手到刘琮额头,砰地一声便弹出了食指!
“你想知道,小哥我就偏不说!”张泉弹完这猝不及防的一个脑瓜子,小身板便异常矫健地跳向后面。
小刘琮还不知道怎么回事,额头处便传来从不曾有过的剧痛。这突如其来的疼痛到他连张泉说了什么话也只听见一半,不过就在他闭起眼睛正要捂住额头的时候,又一个脑瓜子弹了过来!
这次刘琮感知到了,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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