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杏花离开了月柳村。杏花的女婿大江和他的弟弟小江还有表哥天祥等人一早就过来迎亲,迎亲的汽车在二十里外的公路上(山村不通公路),是一个红色的面包车。杏花穿着红袄、红裤、红鞋,辫稍上扎了红绸坐在一头披了红的驴子上,由大江牵着走出家门。“妈、妈……”杏花拉着母亲瘦弱的手泪如雨下,涕不成声。“杏花,妈…妈对不起你!”母亲握着杏花的手哽咽着再也说不出话来,只是呆呆地看着女儿不住的流泪。小江在杏花家的门前放了一挂长鞭后,狗娃、柱子和亚丽等十几个人就陪着杏花一起出了村子。一直到了山脚下母亲才放开了杏花的手:“杏花,到了婆家……”“妈……”杏花大声呼喊着母亲,泪如雨下。
“娘呀饿的娘亲,十八载艰辛您养儿身…今日出嫁成客人,丢下弟妹谁照看,好比钢刀挖了饿地心……”杏花在驴背上扭头回望:母亲依然呆呆地站在山脚下向她这边凝望,二姐站在母亲的身后正唱着那送亲词,凄婉的歌声缠绕在迤逦的山路上,回响在寂静的山谷中,杏花的眼泪象断线的珍珠般的落了下来:“妈……”“妈……”“妈……”杏花悲凉的呼号回荡在山谷中。二十里山路转瞬间就走了一半,杏花不住地在心里企盼着:“慢一点走,慢一点走!”这条路她和柱子无数次地走过:一起上学、放学、卖山货……这里留下两人数不尽的笑声和情恋。杏花不住地流泪,怎么忍也禁不住断线般的珠泪。她回过头去寻找柱子,柱子已经落到了送婚的人群的最后,他低着头,不住地摸眼睛。杏花的心酸楚地抽搐到了一堆:“柱子哥,柱子哥……”杏花在心里不住的大声呼喊。
柱子失魂落魄的走在送亲队伍的最后,他觉得迷迷糊糊的,似乎失去了自主,耳边不断响起杏花那似怨似啼的哀鸣:“柱子哥,是我要的、我喜欢的,我要你以后永远都记得我……”“柱子哥,今晚我的身子是你的,以后我的心永远也属于你……”“啊…柱子…我是你的…永远是你的……”泪水不知不觉间喷涌出来,模糊了眼前的景物、浸湿了柱子的胸襟。
公路到了,一辆前面扎了彩绸的红色面包车停在路边,小江当先跑过去打开车门,众人簇拥着杏花一直走到车前。“大江、大江!赶紧地,快抱新娘子上车啊!”天祥见大江傻呼呼地站在车前发呆急忙提醒他。“嘿嘿,嗯!”大江憨笑着从驴背上抱下杏花,将她放到车上。见杏花上了喜车,送亲的亲友纷纷围了上来,狗娃、亚丽等人都流着泪和她告别。杏花眼望着众人哭个不住,手把着车门怎么也不让关,亚丽知道杏花的心事,赶紧从人丛后面拉了柱子出来,柱子的眼睛早就哭肿了,眼珠子血红,杏花看到柱子那哀伤欲绝的眼神,心脏马上绞做一团,泪水泉涌般的喷出,看到杏花那哀伤绝望的眼神,泪水瞬时从柱子那红肿的眼里喷出,再也无法抵挡…杏花的嘴张了张,但却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她凝视着柱子慢慢地扭头坐进了车里。
车开了,杏花禁不住哭出声来,她扭头回望,见柱子抹着眼睛一直跟着车子在跑,直到转过山梁才看不见他的身影,杏花的心揪的搅做了一团。车绕着姥姥山盘旋着开了好久,杏花忍着泪水回头望去,见山梁上有个熟悉身影一直凝望着,杏花的泪水再也禁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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