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锦大步进了庄子,倒不是因为金奕为了金家婆子讲情,那婆子就算无礼,也是金氏的人,她也不方便怎么责罚她,顶多训斥两句罢了。玉锦想的是早些见到唐妈妈。看到刚才这管家婆子的粗鄙无礼,她心里已经隐隐有了不好的预感。
庄子前院房子不多,院子倒是不小,迎面三间正房东西各一间厢房,院子的东西两边是两长溜库房。金远从后面小跑着赶上来,一边喘气一边向玉锦介绍:“这院子就是放种子收田租的地方。咱们庄子里没有长工,只有几个自己家的男下人住在这里看院子,还有一位新来的帐房先生,住在这边的东厢房里….”
玉锦看了一眼站在正房台阶下的十来个佣人,里面有两三个中年妇人,却没有见到唐妈妈。她心里一紧,“唐妈妈怎么不在这里?”
“唐妈妈?”金远一愣,显然没想起玉锦说的是何人。跟在他身后的金婆子忍不住插嘴道,“就是那个半年前来的姓唐的老婆子吧,最早在厨房里帮佣的那个,上个月不是病倒了吗?这么大的年纪看着也撑不了几天了……”她正要絮絮叨叨的说下去,忽然看到二小姐明亮的眼睛紧盯着自己,那眼神中蕴含的冷冽让她悚然一惊,便再也说不出一个字来。
“是那位老人家啊!”金远到底是老仆,听玉锦的口气知道那位唐妈妈不是一般的下人,口气里便带了几分尊重,“上次府里的长兴哥儿过来,给那位老人家请了大夫号了脉,也一直在吃着汤药,可是她毕竟年纪大了几岁……”
她话未说完,只见碧枝慌慌张张的从后院跑了出来,带着哭腔说道:“二小姐,您快过来瞧瞧,只怕唐妈妈有些不好了…..”
玉锦闻言忙提了裙裾往后院疾走,碧枝在旁边搀扶着,主仆两人来到最后一进院子,这院子的房屋明显比前面两进院子的房子矮了许多,想来是家里仆妇住的地方了。桑青引着玉锦来到最西边一间小屋旁边,只见屋里有着隐隐的亮光,还有桑青低低的哭泣声。
玉锦觉得脑中轰的一声,她定定心神,放慢脚步走了进去,迎门放着一张木板床,上面乱七八槽的堆了一床粗布被子,唐妈妈蜷缩在被子面子,头发凌乱,双目紧闭,双颊在烛光的映照下有一层不正常的红晕,桑青一边用湿毛巾给唐妈妈擦脸,一边低声的抽泣。
玉锦忙俯下身拉住唐妈妈的一只手,低声唤道:“唐妈妈,唐妈妈,锦丫头来看你了!”触手之处觉得唐妈妈的手十分粗糙,她低头仔细一看,那手掌里全是磨出来的厚茧子,手背还有两处刮破的地方,上面的伤疤清晰可见,看来唐妈妈在庄子里平日做的不仅仅是厨房里的活计,不然的话怎么手背有刮伤的痕迹呢!
唐妈妈显然听到了玉锦的话,她眼皮动了动,勉强挣开眼睛,眼中忽然闪过一丝亮光,“锦小姐…..”她低声念叨着努力探探身子,但是终究没有成功,眼睛又无力的闭上。玉锦顺势坐在床边,这才注意到唐妈妈的嘴唇已经干裂的有了血丝,忙喊碧枝倒些热水过来。
不一会儿一碗热水被端了上来,碧枝小心的喂唐妈妈喝了几口水,桑青低声说道:“唐妈妈似乎有些发热,看情形不太好,要快些找郎中来看看!”刚才她唤了唐妈妈几声都没有回应,这才吓得哭了起来。
玉锦攥紧唐妈妈的手,打量了一下房间,只见这房间除了一张破木板床和一张破木桌之外,四周全是堆得烂七八糟的破烂家什,南面墙上有一个窗户,上面的窗户纸都烂的只剩下一条一缕的,房门板的缝隙足有三指宽,早春的寒风从窗户里门缝里吹进来,整个屋子连点热乎气都没有——住在这样的屋子里,不生病才怪呢!
她强压住心里的怒气站起身往外走,只见庞氏崔鸾和金奕等人都站在房门外面等着自己。玉锦先请庞氏和崔鸾去房里休息,“我的奶娘生病了,二婶娘和三妹妹先回房歇着吧!”
这么着把庞氏娘儿俩劝走后,玉锦转向管家金远,冷若冰霜的俏脸上带了掩饰不住的愤怒。“你既然是庄子里的管家,这里的人便都是归你管的,可是若出了人命,我不信父亲和母亲那边你能够交代过去!”
金远刚才听玉锦称呼唐妈妈为“奶娘“,不由心里一惊,没想到这个被崔府打发出来的老妇人竟然是二小姐身边亲近之人。因为庄子里的事情都是自己老婆管着,似乎以前也听老婆提起过,说是大夫人偷偷派人给她说,不要让这个老妇人在庄子里过得舒服,他还以为这老妇人是得罪了夫人做了错事打发过来的,所以也就任凭着老婆折腾了,可是谁曾想竟是触了二小姐的霉头!
他忙躬身行礼,“都是老奴家里人的疏忽,怠慢了这位妈妈。大夫是前几天就请过了,这位妈妈也一直在吃着汤药。二小姐请您先别急,等天亮了老奴就派人去镇上请大夫过来!”说着便求救似的看向站在一旁的金奕。
金奕脸色也不好看,刚才玉锦在门外对自己不理不睬,让自己在旧日的家仆面前落了难堪,可是他也深知玉锦和唐妈妈的感情深厚,眼看唐妈妈病重也怪不得二表妹迁怒于金管家。但是金管家又是将自己从小看大的忠仆,他不觉有些为难,沉默了片刻说道:““可是这么晚了就算是派人赶到镇上请大夫,恐怕药铺也早关门了…..”
他的话还未说完,站在一旁的李舒玄忍不住插话道:“二小姐若是信得过我,不如让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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