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性子直爽,和好闺蜜说话不会遮遮掩掩,这话说的童佳音脸色一红,赶紧拉着她去找画展的位置,岔开话题,问她:
“那你是准备在乔景延这边打一辈子酱油了?”
“这倒不是。”云暖有些逃避这个问题,干脆挽着童佳音的手往里面走,“我现在不知道该往哪里走,但留在一个盲人身边观察他的生活起居,好像也不错。”
童佳音担心再说下去会扯到她的心结,安静跟在他身侧,一起进了画展。
画展的规模并不大,就在步行街一家地下商城的负一层,她们刚刚从大门口进去,就有工作人员给她们发了关于创作者先生的创作灵感和简介,云暖只随意看了一眼,便把目光停留在墙壁上的画作上。
看得出来,这位画家的风格和她家里的那副宝贝画作出自同一个人之手,画卷色彩浓郁,有很强烈的个人风格,云暖一副一副的看下去,其中一个系列的作品,均能看到一个少年的轮廓,如同鸟儿一样自由的少年,无拘无束的在田野上飞奔;或是躺在大树上,仰望璀璨耀眼的星河,从这些画作里不难看出,画家有一颗想要自由飞翔的心,只是不知道被什么东西绊住了,只能借由这个方式,抒发心里的压抑。
云暖看的入了神,被走在前方的童佳音突然叫住,拉着她走过去,看了一眼:
“暖暖你看,这画作上的姑娘好像你啊?”
云暖走过去,和画像上的女人面面相觑,被画家细腻的笔触震惊到,那是一副画像,画作上的姑娘披着一头波浪卷发,耳朵上挂着樱花耳坠,目光笃定的看着前方,微微的勾了勾唇角,好似会说话一般。
云暖当即就决定买下,喊来画展的工作人员,却被工作人员礼貌拒绝:
“很抱歉,这副是仅展览,不出售的。”
云暖想要这幅画,听闻这话便大方的往那副画边上一站,问工作人员:
“你看我们那么相似,不卖会不会太狠心了?”
云暖知道自己的优势在哪里,看工作人员依然一本正经,索性学着画作上的女人那样,露出一抹勾魂笑,装嫩:
“小哥哥,我挺喜欢这幅画的,你要不,给我想想办法,价格好商量。”
童佳音看她一个老大不小的大姑娘还叫人家小哥哥,差点没吐,正准备把她拖走,谁知道工作人员真的被她打动,说是去和创作者说一声。
几分钟以后,云暖见到了创作这幅画的人。
(桥梁)。
原来这个英文单词,是这样直接简单的意思。
她见到了一位,没有眼睛的盲人画家。
——
乔景延的画展,是由乔夫人一手操办的。
他这些年其实也并不是一无所获,至少在画作方面,颇有些小成就。
因为你没有眼睛,你的人生必须要安逸一辈子,当个无所作为的陈列品,按部就班,碌碌无为过一生。对于乔景延来说,这句话并不对,人活着并不是因为生来就要按部就班,要认命,若能有自己的目标和追求,生命会有更多的色彩。
乔景延原本一直陪在母亲身侧,听闻有人要买一副展示品,只好随着工作人员从小屋里出去,他只往她那边走了没有几步,就闻到了那股熟悉的味道。
乔景延停在她面前,没有听到她先说话,好像是故意看他猜不猜得出来,他微微一笑,抬手把墙壁上的画作摘下来:
“云小姐,对自己的自画像那么感兴趣?”
云暖倒是因为突然间冒出来的乔景延吃了一惊。看到她身上的香水味被他准确猜出来,又见他一点儿也不掩饰是关于她的画像,笑了笑:
“我本人可没有你画作上那么好看,不过是想着买回去,挂墙上自恋一下。”云暖知道他偶尔画画,却怎么也没想到,他一个没有眼睛的盲人,是怎么知道天空是什么颜色,麦穗是什么颜色,世界是什么模样。
甚至,仅仅只是因为摸过她的脸,就能刻画的入木三分,这样的才华,随便一个人怎么能做到?
童佳音在骆沅的升职宴上和乔景延有过一面之缘,早先就在画报上见过乔奕泽的画作,突然间知道他是个盲人画家,又佩服又仰慕,好感暴增,主动和乔景延说起了话,做了个自我介绍:
“乔先生,你好,我是云暖的朋友童佳音。”
乔景延只微微鞠了一躬,算是问好,手上还是抱着那副画,生怕她们抢走似的,和云暖提及:
“这幅画不是什么满意的佳作,我先留着,你要是喜欢,之后我重画,白送你都是可以的。”
这幅画并不是在她摸过她的脸之后绘画的,是他根据平日里员工对她的外貌描述,凭想象作画。或许有些什么地方不合适这个人的性子,轻易交给她,倒像是冒犯了一般。
云暖瞥见他脸上有些微微的窘意,知道这人对自己抱有普通朋友或是邻居那样的尊敬,并不是不懂,因此也就放他和工作人员一起回了临时搭建的休息区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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