营帐中的空气似乎凝固住了。
九方夜瞭的心脏也停住了,他忘记了呼吸,也忘记了眨眼,更忘记自己身在何处,要去何方,所有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面前这个面带桃花的小女子身上,仿佛她接下来要说的话,就能够判定他的生死,决定他的人生…
“我对你…”鱼若安不再敢看他的眼睛,那里面熊熊燃烧的火焰烧的她脸颊滚烫,她只能低下头,才勉强保持住舌头正常运作:“其实…我对你…”
“将军!属下已经传令下去,原地休整两日再继续前行!前往遂城老宅的信使也已启程!”
黄荣俱兴冲冲的从外面走了进来,大嗓门震得营帐顶部嗡嗡作响,他原本语调轻快、兴致高昂,却在见到帐中上将军猛然转身瞪视自己的眼神时,突然吓得脸色蜡黄,差点扭头拔腿就跑:“将、将军…属下做错什么了吗?…”
跟九方夜瞭意欲抽刀砍人相比,鱼若安反而长吁了口气,她连忙笑脸相迎:“黄校尉,昨晚还是多亏你找到我那本书,才救了我的性命,这份大恩情,我一定会回报你的!”
“岂敢!岂敢!姑娘客气了…”
根本不明白上将军为何会对自己迸发出如此强烈的杀气,黄荣俱只觉得头皮发麻,身上一阵阵冷汗直流,就怕还来不及上阵杀敌,他就已经吓死在军营里了…九方夜瞭发出一声冷哼,铁青着脸声音低沉道:“听说是你昨晚打晕了鱼若安,对吗?用的哪只手?左?右?”
“将军息怒!侯爷息怒!”黄荣俱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就差声泪俱下了:“属下是真不知道那位就是鱼姑娘,不然的话,就算是要属下肝脑涂地,也不敢动姑娘半根汗毛啊!求您给属下留个囫囵身子吧,属下还准备要在战场上为您拼死杀敌呢!”
看着一个络腮胡子的彪形大汉被吓成这样,鱼若安确实觉得心有不安,连忙拉住他的胳膊,想把他拖起来:“别这样啦!是我有错在先,怪不得黄校尉,反正我也没有缺胳膊少腿,干嘛这么为难他啊!”
要将我砍头示众的命令是谁下的?是不是也要追究一下呢?!
后半句话没敢说出来,鱼若安将其硬生生吞进肚子里,脸色僵硬的对良伯候笑道:“说起来往遂城送信的事情,不知道这段时间梅娘一切可好?我从京城出逃的时候,是青衣掩护我的,也不知道她现在何处,是否安全…”
“你就别再担心旁人了。”九方夜瞭阴沉着脸,像是没讨到糖吃的小孩子般发起脾气,气呼呼的坐下来:“青衣此前已经逃出京城,到过军营了,我派人将她送回了遂城老宅,现在找到了你,就要给她们送个信,省得一家老小整天担心。”
一席话,勾起了鱼若安对九方家的回忆,虽然呆在那里的时候,总是想方设法要逃出那座金碧辉煌的监牢,但是一旦远离了,却又开始怀念那里面亲切的人们,甚至坏脾气的梅娘,都惹得她泛起近乎乡愁的感情…见她神色黯然,九方夜瞭一边示意黄荣俱起身,一边舒缓语气道:“你休息一下,我安排人将你送回遂城去。幸亏目前还没离开陇右道,不过几天功夫就可以回去了…”
“我不走!”闻言,鱼若安连忙出声反对。
九方夜瞭皱起眉头来:“你呆在这里干什么?我是要去打仗的,你跟着做什么?莫不是京城还有什么放不下的人和事?!…”
“别闹了!”当着黄荣俱的面,鱼若安涨红了脸,提高声音说道:“现在的情形,真的非要打仗不可吗?还是在你的心中,就跟七殿下一样,将御宇天下、受万民朝拜作为证明自己价值的唯一途径吗?!”
“别将我跟卞珑相提并论!”九方夜瞭像被踩到尾巴的猫一样,竖起背毛跳了起来:“我本不想跟他兵戎相见,可是也不能眼睁睁看着天下落入一个凶残无道的小人之手!就算我不当皇帝,也轮不上他!”
“你、你太幼稚了!”
“是你瞎了眼,才看不出那个奸佞小人的真面目!”
“你才是有好日子不过自讨苦吃!在陇右道手握重兵、吃香喝辣,不比当什么皇帝舒服吗?!非要上杆子蹚浑水!”
“我都是为了谁啊?!谁脑子进水要往火坑里跳?!我不做两手准备,眼睁睁看你变成弃妇?!”
“你…!”
眼看着两人又开始例行的争吵,黄荣俱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趁着鱼若安被呛得说不出话来的间隙,连忙帮腔道:“姑娘,将军现在已经没有选择的余地啦。既然打出了勤王锄奸的旗号,就已经跟卞珑结下梁子,现在撤军的话,卞珑有朝一日登基称帝,就会将九方家作为眼中钉肉中刺,除之而后快啊!咱们现在只能先打入京城去,起码为自己抢占了先机,才有谈判的余地啊!”
一番话确实说的有道理,也让鱼若安对这个粗中有细的莽汉另眼相看。但是一想到九方将要面临的叵测未来,她就忍不住担心起来:“可是…刀剑无眼,真的要上战场的话…”
“凭你那核桃大的脑瓜子,就别想那么多了,暂时留在军营中吧。”
九方夜瞭突然走上前来,轻轻将一只手放在她的发顶上,那种温厚的感觉让鱼若安瞬间安定了不少,抬起眼睛来看着他。良伯候轻轻叹了口气:“我去跟军官们有个简单的会议,商讨下之后行军的路线和策略,你乖乖在这里歇息,我很快就回来。”
闻言,黄荣俱连忙率先走出营帐,九方夜瞭往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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