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而望向自家小姐。
赵夫人看了一眼张襄,这孩子是有些鬼机灵,家里那些家业总不能找个蠢笨的。但要是不仁厚,自己那小侄女如何是好。虽然是哥哥的孩子,但嫂子走的早,自出生就养在她身边。
想到自己那小侄女,赵夫人这心里就软了。她哥哥最是宠爱她,她和琳然嫂子是青梅竹马的情谊,这里面的情分更是和别人家小姑嫂子不同。
断断不能找个厉害的!不然她家那爱哭鼻子的小娘子还不被欺负的死死的。
赵夫人这样想着,已经将张襄和几个看起来精明干练的孩子给剔除。她心思千回百转兜了一圈,面上依旧和和气气:“可有会算数的?”
这话问的理所当然,她夫家本就是从商,字可以不认识,算术却不能差。
私塾里面不过教些《孝经》《五经正义》,他们这个年纪大概学到《论语》《诗经》。像是《五经算》、《三等数》之内,他们先生也未必看过。
堂下沉默片刻,突然从外头跑进来一个女童,约么五六岁,穿着打补丁的衣裳,模样还算干净。短胳膊短腿的,眉眼还未张开,却是一脸小大人的气势。
赵夫人见她看着自己,也不见局促,倒像是在寻思考虑。赵夫人招招手,她却纹丝不动。
张瑜搁下茶杯:“张小哭,赵夫人让你上前,还不过来。”
赵夫人眉梢微微一挑,笑了笑,温柔道:“无妨。”
那女童往前走了几步,做了个揖,仰头说:“夫人好。”
阿语看她圆圆的小脸一本正经的模样,不由有些好笑又有趣。却见自己小姐居然欠身道:“小娘子也好。”也是一副正经模样,全无半分玩笑。
那女童微微颌首,到是颇有气势,只不过开口说话奶声奶气的泄了几分:“听说夫人此来,挑选过继孩童,不拘男女。”
乡下过继孩子传宗接代,当然是要男孩。这次本家大爷却说不限男女,只要合适。
“是。”赵夫人点点头。
女童听了眼睛一亮,笑道:“我会算数,夫人问吧。”
“你这般自信?”
女童点点头:“《孝经》、《论语》我不爱读,诗词、史记,只略通一二。算术,夫人尽管考。”
“张小哭,你骗人,你家连条裤子都买不起!”
“就是就是,哪里看得起书,小怪物!”
“小怪物!小怪物!”
小孩们炸起来,吵吵嚷嚷要把房顶掀开。张瑜当然要拿出气势,他一拍桌子:“吵什么!”
顿时大厅里鸦雀无声,张瑜轻咳一声:“咳,张小哭,说话别太大,小心兜不住。”
张小哭看了一眼本家大爷,小脸波澜不惊:“夫人请出题。”
赵夫人却是来了兴趣,笑问道:“你说诗词、史记略通一二,那算术岂不是十分精通?那我且问问你,若你是我当挑个什么难题。”
张小哭浅浅眉毛扬起,想了想郑重的说:“精通不敢当。算术十册,最有名的当然是百鸡之问和鸡兔同笼。”
鸡兔同笼问的是——“今有鸡兔同笼,上有三十五头,下有九十四足,问鸡兔各几何?
百鸡问题问的是——“今有鸡翁一,值钱五;鸡母一,值钱三;鸡雏三,值钱一。凡百钱买鸡百只,问鸡翁母雏各几何。”
赵夫人听她这样一说,便知道这孩子肚子里确实有几分墨水,并不是夸夸而谈:“那依你之见,这两题如何解?”
张小哭正色的说:“这两题并不难,我之前已经解过。我以为,算术于商,不在于知其数,而在于,知如何将一变十,将十变百,百变万。”
言之有理,大商人在于生财之道,而不是精打细算,那是账房先生的事情。赵夫人心中已有几分满意:“若账目不清,如何经商。账本就是商人根基。”
“天子远坐高堂,未必知道天下之事。但这不阻止始皇帝一统天下,武帝伐匈奴,太宗开盛世。”
赵夫人一笑:“那就是说账目并不重要?”
张小哭一揖到底,起身朗声道:“不,是重中之重。”
☆、第2章
张小哭低头垂目,面无表情,好像面前站的不是她父母姐弟。
她爹气的脸通红,指着张小哭说不出话来,吼了一句媳妇:“别哭了!”
“我这十月怀胎生下来啊,我身上掉下来的肉啊。我能不心疼吗!作孽啊....作孽啊....”张小哭娘亲泣不成声,胃都绞着疼。
张小哭叹了口气,把地上的钱袋捡起来,很重,这是赵夫人给的安置费。本来是该本家大爷处理后续的事情,但张小哭想想还是自己来吧。三年,不管自己过的如何不顺心,但这三年的养育之恩绝不掺假,点点滴滴都在她心头。
张小哭拿着钱袋对她爹说:“爹娘,这钱你们拿着,把屋子修修,买块地,买头牛。明年就能给姐姐说门好亲事。”
张小哭他爹是老实庄稼汉子,一听怒了:“我家还没穷到要卖女儿!这巴巴的送人家,家里对你不好么!”
好,爹娘都是老实人,姐姐稳重,弟弟乖巧,邻里和睦。
可再好又怎么样,日后还是要被逼着结婚生子。她不贪慕富贵荣华,但二十几年的见识,属于现代人的灵魂咆哮着诉说着——不甘心!
不甘心困在这方寸之间,鸡鸣起床,劳作终老。
不甘心日后媒妁之言父母之命!
不甘心日后出嫁从夫!
她来到这个世界,就该去见识远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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