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一起走吗?”
荷叶蓄雨水,她的声音也带着雨水。
顾嘉树那天学会了一个词,叫心动。
初恋就是把心挂在树上,它掉下来时,希望是她捡到的。
从那天起,他就开始转遛在纪东歌身旁,用尽一切办法把她拉进自己的地盘,然后为了宣示主权,他像条小狗一样摇着尾巴天天缠着她。
可纪东歌呢?她不冷不热,她同意他呆在她身边,却拒绝他是以“男朋友”的身份。
暧昧游戏最好玩,你要学会猜。顾嘉树猜着纪东歌的心思,跟着她的节奏,顺着她的意思。
直到有一天,顾嘉树忍不住问她:“为什么你不能接受我。”
纪东歌这样回答他,“你喜欢不正是现在的我。”
“你怎么样我都喜欢。”
纪东歌说:“好,这是你说的。”说完这话她抬起头朝他笑,只是微微翘起嘴角,却勾人的很。她眼里带艳,笑里带邪,她靠在顾嘉树的怀里,他却猜不透她脑子里在想什么。
那天顾嘉树就知道了纪东歌并不是白蛇,她是青蛇。
她不是会抱看你打篮球的简单女孩,也不是会劝你少打架的单纯少女,她不会躲在你背后需要你的保护,她会和你并肩站在一起。你越了解她,越会感到惊讶,她像一本读不完的书。
他那时候就隐约知道,他配不上她。
但这个认知被他忽略了。
那个时候,是他人生中最快乐的日子,他的身旁始终站着她,她的笑容只为他绽放。她满足了十八岁男孩所有虚荣和幻想,他的自行车后座,坐着是这个学校最好看的女生。
乐到至极就是悲哀。
总有不怀好意的人想要侵犯她,那只从黑暗里伸出的手,在他放松警惕时,伸向了她。
他看到了让他摧肝裂胆的一幕,他发疯似的冲过去,他把拳头挥向想要伤害她的人,他不知道被什么砸到脑袋,让他差点站不稳,保护不了她。
他满是血的手握住她的手。
他心想,如果他活着出去,他想娶她。
顾嘉树打过很多架,最严重不过是流血受伤,但这一场架,他赔上了全部记忆和他最喜欢的女孩。
这场架让他在医院躺了一年。
他醒来时,想不起来自己是谁,只记得一个名字,他喊了出来:“纪东歌。”
可纪东歌是谁?他没有任何记忆。
纪东歌留给他的,是一道疤,和她的名字。
再之后的十年,他浑浑噩噩活了过来,他模模糊糊记得纪东歌这个人,而且关于她的记忆随着时间越来越清晰。
他记起来,她曾坐过他自行车后座,她陪他跑过5000米,他为她打过架。
但她长怎么样子,他想不起来。
直到那晚暴雨夜,他在办公室加完班出来才发现没有带伞,雨天塞车他叫的车迟迟不来,他在写字楼门口等了一会,他听到轻响的高跟鞋声,他瞥了一眼,她穿着一套黑色职业装,明明款式跟别人差不多,但她穿的就是比别人好看。
他的视线滑向她的脸,她把前边的发撩起,眼睫轻颤,红唇饱满,一举一动带有韵味,从头到脚令人惊叹的美。
她看到他,露出一丝惊讶的表情,她手里拿着把雨伞向他走来,“好久不见,顾嘉树。”
她见他不说话,用手指着自己说道:“你忘了我吗?我是纪东歌。”
那一霎那,记忆里纪东歌的脸全部清晰了。
这是他们十年后第一次见面。
他在那一刻,学会了成人世界必须会的事,胆怯。
·
十年后再见面,顾嘉树发现纪东歌比起表现的她是从内心感到开心。
她对他很好,朋友那样的好。
顾嘉树心里清楚,她一直有负罪感,她一直把十年前的事怪在她自己身上,她陪他看医生,陪他回忆从前,但绝口不谈年少时的喜欢。
随着记忆越来越清晰,他越来越不甘,越来越不想放弃那段他认为美好的感情。
他像每一个成年人一样,对待喜欢的女孩,他暗示,送花,邀约。
但她都拒绝了。
他在冲动下向她告白,她却说:“我有喜欢的人。”
他质问:“那他喜欢你吗?”
“我不知道。”
“那你为什么不能考虑下我。”
她看着他,眼神锋利,语气冰冷,“我没有义务跟你谈恋爱,而且我并不喜欢你。”
这句话把他狠狠刺伤,也一下子把他们之前那段恋情的遮羞布扯了下来。
他认为的美好对于她来说是痛苦的。
一切都退回了原点。
后来,他看着纪东歌谈恋爱,看着纪东歌结婚。
他爱她吗?顾嘉树说不清楚。
只是每一次她在他面前的离开,他的心都会隐隐作痛。
他学会了胆怯,学会了放弃,也学会了妥协。
他比任何时候都知道,他配不上她。这个认知他再也忽略不了。
后来,他听闻纪东歌丧偶,再见她是在别人的婚礼上,她没什么变化,她依然年轻貌美,只是她眼中他再也看不到任何波澜,她身上有些东西也跟着她的丈夫死去了。
婚礼上,他喝了很多酒,希望喝下的酒能给他少年时的勇敢,他用着那点酒劲和冲动来到她面前,她安静等待着他的发言,她的双眼比手里的酒还要透亮,他还没开口,就知道了她的答案,他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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