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曲道,“就是说一个孝子魂魄离体到了阴曹地府与亡母相见,抱头痛哭话了家常过一夜后回阳间娶妻生子继续过日子的故事,所以叫阴山探母,也就是去阴间探望母亲的意思。”
他娘从前就常带他来看这出戏,指着戏台上演孝子的那个让他学。他那时还不深谙讨女人欢喜的技巧,不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得说。便对他娘道这不是触霉头么,咒自己早死还要在阴间才能团聚,气得他娘罚他写了一百遍孝经。
有个男人端着铜盘下来讨打赏,看戏的鬼纷纷掏出银票放进那盘子里,孙三道,“做鬼倒是做得比人富贵,打赏都这么大的手笔。”
姜曲笑道,“那你想死么?”
孙三无奈道,“我可不想,俗话说好死不如赖活着,若没真到走投无路活不下去的时候谁想会死,做鬼也不见得样样比人好。”
长生点头,他这么想就对了,“做鬼不好,做鬼很凄凉的。”
孙三道,“既是还活着,就要努力的活。富贵人家有富贵人家的活法,穷苦人家也有穷苦人家的活法。这辈子受完了苦,下辈子就不用受了。半月观的活神仙就是这么说的,只要心诚,下辈子我就能挑户有钱有权的人家再投胎”
长生楞了一下,“你说什么观?”
孙三重复道,“半月观。帝都里的有钱人家都喜欢去灵寿寺烧香,而西街这住的多是穷人,就刚进来的这小巷出去到了大道直走到尽头就有间道观,前两个月才建的,灵验得很。道观里的女道长又是乐善好施,还懂医术。我们哪家爹娘孩子生病了没银子看大夫都是找她看的。”
孙三说的那道观神乎其神,他是真深信那间道观观主无所不能的,还热情的想游说他们也成信徒。
司马鹿鸣问,“女道士是不是叫紫宸真人?”
“不知道,我们都叫她女神仙。”
姜曲道,“不必问了,等出去了走一趟就知道了。”那只鬼端着铜盘到了他们这桌,姜曲从荷包里也拿银票,那鬼摇头不肯收。
孙三怯弱道,“这不是一样么。”他定睛看原来铜盘上的银票是冥钱,并不是在阳间流通使用的。
姜曲小声道,“我只有银票,谁会随身带冥钱的。”
那鬼舌头突然就伸了出来,垂在地上红红的颜色长满了白色的舌苔,吓得孙三差点一口气没续上,活活吓死。司马鹿鸣掐他人中,让他清醒。
长生道,“这个可以么?”她把冰糖葫芦放到铜盘上,就当是祭品了。
那只鬼飘下下一桌,这关算是过了。孙三朝着她拜道,“姑娘,你真是活菩萨,活仙女。我出去了一定给你立个长生牌位,日日给你祈福,求老天爷保佑你福寿双全。”
长生道,“不用了。”她还从来没有看过人唱戏,周围虽都是鬼,但好想并没有要伤害他们的样子,隔着楚河汉界和平共处的坐在一块,这感觉倒是挺新奇的。
她知道戏台上的花旦和小生也都不是人了的,台上的戏正演到母子相会那场。
乐师的琵琶弹得很好,转轴拨弦三两声,未成曲调先有情。那花旦唱得哀怨凄楚。听着听着孙三倒是不怕了,反倒被感染了,一个大男人一直抹泪。
孙三道,“希望我女儿长大也这样孝顺。”
“你有女儿了,几岁?”长生问。
“三岁了,她娘也是过世得早,生下她熬了两年就死了。我要在外头干活,只能把孩子给我娘带,但我娘年纪大了,眼睛看不清了,前几日摔了一跤半月观的观主说只能是在床上躺着,养半年。我想着弄只鸡回去杀了给他们补补,原本是想跟东家借的,但他不给,我就想从店里偷一只回去,等发工钱了再买一只补上。没想到被发现了,东家把我辞了连这个月的工钱也不给了,让我不服就去衙门告官。”
孙三心酸的笑着,一边抹眼泪一边笑。
长生问,“那你有没有去报官?”
孙三摇头,“家里就剩下我一个能赚钱养家了,我可不能再出事,不然父母孩子就要等死了。报官那是有钱人才会做的,像我们这种未见官先打三十。就算见了,无权无势也是赢不了的。何况我还真是想偷东西,虽然没偷成,但要是闹大以后更是没人会请我做伙计了。”
长生从一个邻里之间守望相助的地方来,村里哪一户有事总是大伙能帮就帮相亲相爱,越穷苦的地方人情味反倒越浓厚。所以钟大夫也才不适应帝都吧,他说这里太繁华,人情也就凉了。
“有鬼差来了!”也不知道是哪一个突然大喊,在场的游魂野鬼都混乱起来,四处逃窜阴风阵阵的。戏台又变回了水井,桌椅板凳变回了草木石头。司马鹿鸣和姜曲跳了起来,原来是坐在一块凸石上,扎得他们屁股疼。
姜曲揉着屁股道,“长生,你不觉得疼么?”他可是身娇肉贵,隔着两床厚棉被,若底下压着东西都能感觉到的。
长生笑道,“不疼,我皮粗。”
檐下来了个鬼差,用黑布蒙着头,怕会被日光照到,只露出一双眼,四处张望,自言自语道,“奇怪,刚刚明明闻到阴气的,怎么只有四个凡人。”又检查了一遍没有发现,便钻回地下去了。
姜曲走到那棵槐树下抬头看,这树估计也是有段年月了,“难怪这些鬼能一直藏在这了,原来是有棵槐树。这院子的主人建房子时怕是没找人看过风水吧。”
长生问,“槐树和鬼有关系?”
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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