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花儿鸟儿叶儿枝儿的颜料堆积起不同的厚度;还有她手上有光滑的茧子,那是和熊十七舞刀弄棍以及团十五劈柴担水所出来的老茧完全不同的感觉。
想到这里,云十二下意识地皱了皱眉头。与此同时,烬十三的声音从耳畔传来:“十二,是我哈。”云十二一听,手乱挥得更厉害了。她竭力甩脱了捏着自己的手,心中冷哼道:谁不知道你天天啃指甲?啃得歪七揪八的,划得我肉痛!
转念她又想起了什么,竖起眉毛气呼呼地问:“你个渣跑来做什么?”
伴着吸口水的响动,烬十三的声音无辜极了:“是你告诉我的啊。姚姐姐要跟你玩抓瞎子鱼,我也想过来看看嘛。”
经过了一番大吵大闹,在姚十八的主持和烬十三的妥协下,云十二口中的“抓瞎子鱼”终于要开始了。屋里渐渐地静了下来。待静到极静处时,姚十八轻轻说:“十二,听好了。”
还是平常的那些细碎响动:呼吸的声音、心跳的声音、眨眼的声音、尘埃飞舞的声音、竹木腐朽的声音。眼前是一层脏脏的灰色,就像几年不开的箱子表面一样覆满了尘埃。
过了一会儿,景象又不一样了。
不知道从哪冒出来那么多小人儿,他们穿着不同颜色的衣服,做着不同的表情和动作,将那层灰色点染得异彩纷呈——红色惊恐地尖叫,蓝色耷拉着脸唉声叹气,绿色则咿咿呀呀地唱着一首轻快的歌。
啊!云十二激动地张开了嘴。一声惊叫已经窜到舌尖,差点脱口而出。这时,姚十八也开了口。云十二清清楚楚地看见,声音就像一把把利刃从印象中姐姐所站的地方飞出,翻滚着袭向自己。银光所经之处,原本虚无的空气被从中割破,痛得它倒吸了一口冷气。
这场景似曾相识:树叶浓密的小道上,布料在熊十七他们的刀下无数次地裂开,有时是麻布包裹,有时则是锦缎绸衫。没错,就是那种声音!
势如破竹的银光直冲着云十二奔来。云十二没有躲,她知道躲是徒劳的,姚十八周围形成了个扇形区域,这个区域中有无数银光正向自己袭来。只是一瞬间,利刃便准确无误地刺进了云十二的耳朵,并引起一阵涟漪般的震荡。那是姚十八一如既往的轻柔嗓音:“你的耳朵,可以听出颜色呢。”
云十二奇怪得很,于是说:“姚姐姐,我看到你的声音了。呜呜,你居然舍得向我丢飞刀。”
“飞刀?”
她看不到姚十八的神色,只看到自己再一次被笼罩在刀雨中,但那些窸窣明明白白地告诉她:姚姐姐的呼吸和心跳都乱了。云十二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她刷地扯下蒙眼布,竟然真看到姚十八胸脯一起一伏。
见到对方惊诧的眼神,姚十八关切地问:“累了?歇会儿。”果然是激动了,连声音都在微微颤抖。
云十二倒没有很累,不过她最爱偷懒,得了姚姐姐的旨便一屁股坐到地板上,两条莲藕似的腿交叠着摆成了骷髅图下边的骨棒。
姚十八又问道:“你真的看到了飞刀?什么颜色?”云十二歪着头回忆了一下,答:“我就看到一片银光。”姚十八有点失望,怀疑地追问了一句:“银色的?”
这让云十二很不高兴,她梗着脖子大声嚷:“我用耳朵都能分出红色蓝色绿色,区区一个银色算什么!”姚十八只得赶紧哄她。哄好了,问话又延续了下去:“十二,你自己的呢?也是飞刀?”
当时,云十二话到嘴边,却没出声,自然没能看到自己声音是不是飞刀。可是望着姚十八殷切的眼神,她忽然有点小得意,眼睛骨碌一转,随口诌道:“是一坨坨便便呀。金黄色的便便呀,哈哈哈。”这个调皮的家伙故意不好好讲话,把“便便”念成了上声-阳平的调调,自己还觉得格外逗趣。
眼前忽然又是一片黑暗。再次被蒙住眼睛的云十二不干了,拧着身子不停躲着布条的覆盖和束扎。“姚姐姐,我还没休息够嘛!我还要休息嘛。”
“练好了有你休息的!”姚十八的声音忽地变得强硬。云十二从没见识过姚十八厉声说话,耍赖的气焰顿时下去了不少。她怯怯地问:“姐姐,现在这样不是已经很好了吗?”
“还不够!”姚十八斩钉截铁地说,“你要自己静下来才能听到呼吸声对不对?你要很专心才能看到各种颜色的小人和姐姐的飞刀对不对?”
云十二想了想,好像是那么回事,于是用力地点点头。姚十八又叹着气,自顾自地嗫嚅道:“十二十二,快点长大啊。”
“那什么时候才够呢?”云十二苦着脸问道,“随时随地都能看到小人儿和飞刀吗?”
“等你分不清是用眼睛看到的还是耳朵听到的时候。”
下一步是听形状。飞刀阵又来了:“用心去感受。”云十二嘟起嘴巴吹了口气,成功地将所有飞刀一一击退。这一战之后,本来朦胧的图景渐渐清晰起来,就好像清晨有阳光出来,而之前迷蒙的大雾一点点散去,露出山村秀美娇俏的模样。
一个个简单的线条图形依次跃入视野:方形板着脸皱着眉,好像谁欠了它八辈子的钱;圆形刚刚吃饱喝足,拍得自己的大肚皮啪啪作响;三角用头顶着木板上的钉眼,拼命想把身子也塞进去,又平又宽的大屁股撅得老高;菱形在跳芭蕾,单脚支地在原地旋转,一圈一圈又一圈……她渐渐被迷住了。
“好可爱!姚姐姐,它们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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