讳言
“夏伊。”
在侍从的陪同下步入餐厅的诺修唤出站在一旁待命的女仆的名字。
“是,诺修殿下。”
名为夏伊的女仆停顿了片刻后略微欠身,恭敬地作出应答。
诺修略微蹙眉,随后于被侍从拉开
的座椅上就坐。
“你过会儿去把烘培室里的两份提拉米苏送去王城餐厅。今天要招待两位贵客可能会有点忙,你就留在那边帮忙吧。”
略微停顿后,他如抛砖引玉般继续说到:
“王宫那边传来的消息说,你期待已久的我家枫会出现在那里。”
听到“枫”这个名字时,夏伊目光一烁,但随后又略显担忧地问到:
“可是托纳那边……”
“那边我会负责的,你不用担心了。”
代替管家为诺修系上餐巾的侍从打断她如此说到。
“那孩子的父母在帝国中得罪了一些人所以被暗杀,我虽然能救下那孩子,但若是有人泄露了那孩子的下落引发针对她的另一次暗杀,我也没有十足的把握能再次救下她。”
诺修十指相抵,摆出习惯的动作。
“你明白我的意思吗?夏伊。”
“明白,诺修殿下。有关她的事我不会说出去的。”
注视着那两个人,夏伊瞳中的惊讶与疑惑如过眼云烟。
“很好,那你快去吧。”
“遵命,诺修殿下。”
得到命令的夏伊在离开前下意识地望向窗外。
雾已有散去的迹象,但依旧不是适合一位贵族千金出行的天气。
“一直处在雾中才最好。”
她的脑中突然浮现出了家主曾经说过的话。
可她并不明白这句话的意思。
正如她不知道“枫”为什么会选择独自外出闯荡。
据她所知,幼年时代的“枫”是最依赖自己父亲的。
将手伸进食盒却半天没摸到饼干的米迦亚连这才注意到盒里已经空了。
忘记考虑路西斐文的份了。
她吐了吐舌头,将抱歉的目光投向对方。
但路西斐文却依旧如入定般静坐着,丝毫没有察觉到。
歪着头沉思片刻后,她直接将双膝跪在对方腿上。
“怎么了,米迦?”
从长久回忆中惊醒的路西斐文关切地问到。
“呜……真讨厌,雾还没散呢。”
将双臂支在窗框上的米迦亚连小声嘟囔着。
“不,一直在雾里才最好。”
路西斐文意味深长地说到,随后像往常一样,用唇畔的弧度回应扭过头来的米迦亚连的疑惑。
刚才回忆到哪里了呢?
没错,故事的最后那位连名字都不愿想起的家教在被辞退之后,依照王族的安排成为了埃纱绯波文家族的家教。
再到后来埃纱妃蜜修家族选择回到位于王城的旧宅,从此不再受帝国的恩惠。
然而直到现在,路西斐文梦到她不苟言笑的神色,如成天重复机械劳动而有些神经质的工人般监视着自己时,还会在大汗淋漓中惊醒,独自久坐在床上喝着冰冷的咖啡。
只有和提拉米苏相似的微苦口感,才能在没有父母陪伴的夜晚让她感到平静与心安。
随后在嗤笑自己的懦弱中迎接黎明的到来……
窗外,传来了奥格斯格大教堂的钟声,为之伴奏的,是白鸽扇动翅膀所发出的翙翙声。
每当晨钟第三次敲响时,被养在塔尖阁楼中的白鸽便会被放飞,这是为了纪念奥佩蒂下葬之时而衍生出的,延续了百年的习俗。
因为只有于晨光之下反射出温和圣洁光泽的翯翯白羽才能歌颂她光辉且伟大的一生。
然而——
麀鹿濯濯,白鸟翯翯。
安知不是在追思她所在之时,这里所达到的政通人和呢?
但麀鹿只存在于宫廷,白鸟的羽毛会沾染硝烟。
那样空前绝后的繁荣只存在于当时。
存在于她还健在的时候。
为埃尔绯哥特帝国耗尽一生的她终究没能等到,埃尔绯哥特帝国的方言成为“高贵语言”的那一天。
也没能等到,浊音极重且音调极为低沉,因此纵然语调平和却仍有铿锵有力之感的,属于她的语言充盈于此,并因成为上流社会通行语言,而在无形中给人带来压抑感的那一天。
历史,永远都是最优秀的预言家,它预言了这一切将会存在于世,便提前遮住了最不希望看到这一切的,她的眼睛。
继承了她的衣钵,一生都在守护这里的骑士曾如是说。
他名为路西奥丁,路西斐文曾在父亲的回忆中听说过英年早逝的他。
“雾还没散吗?”
于晨钟第二次敲响的当下,放下汤匙的诺修如此问到。
他的语调中带有某种悲伤,仿佛正在揭开不堪回首往事的伤疤。
“已经有散的迹象了,诺修殿下是在担心枫大小姐吗?”
递上餐巾的侍从在注意到桌上几乎未动过的蘑菇浓汤时略感惊讶,但随即便明白了过来。
“我已经为她打理好了一切,只要她不像在宴会上那样乱来就一定不会有事。那孩子总是会让人担心,如果不是我也在场的话,真担心夏帝会对她下手。”
诺修接过餐巾。
“不过每当这时就总会让人想起奥丁去世的那一天。”
侍从欲言又止。
“明明是他自己说过,‘一直处在雾中才最好’。可他却刚好死在了那样的天气中,还是被人从背后一件刺中要害。身为骑士天才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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