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份到齐王府来,看看齐王是什么样的人,看看这个人值不值得被柳洛夕放进心里。
不过,来齐王府这么长时间,她见到段寻枫的次数屈指可数,并且只是远远的看上一眼。
然后才知道当初那个想法,是自己想的太简单了。
她一个小小的琴师,哪里有什么机会靠近齐王。
今夜,是宁灵第一次距离段寻枫这么近。
虽说近,却也隔着重重人影,只能看见段寻枫和段谨深偶尔说着什么话。
一曲毕,有内侍乘着间隙到她身边,说皇上召见。
宁灵心头一跳,问道,“敢问公公,不知皇上召见,所谓何事?”
“总之不是坏事。”内侍笑的谄媚,“姑娘你赶紧的。”
“是。”宁灵福身称谢,跟着内侍从侧边长廊穿过,廊下的水池中,木芙花开的妖艳动人。
那段路并不长,宁灵很快便直至圣驾前,“民女宁灵参见皇上,参见齐王殿下。”
其他琴师的乐声早已继续响起,新一轮的歌舞在庭中上演。
“宁灵?”段谨深笑了笑,“姑娘的琴声隐于众琴师之中,却丝毫未被埋没,反如空谷灵音,都说琴声如人,宁姑娘想必是心灵通透。”
“皇上谬赞了,民女不过凡俗之人。”
“姑娘过谦了。”段谨深转向段寻枫,“今日皇姐生辰,朕替皇姐做主赏赐,皇姐不介意吧?”
这样的小事段寻枫自是没有意见,只说,“皇上高兴便好。”
只是个小插曲,酒宴上赏个琴师,赏个舞女是常事,并没有引起太大的注意,只有太傅卓彧捋捋胡子,露出老狐狸般地笑容。
齐王身体不好是众所周知的事,因此酒宴没有持续太久,数个时辰便都散去,段寻枫亲自送走段谨深,便留下翟鹤为其余大臣送行。
宁灵走在众位琴师之中,往她们居住的槐音阁走去,几个老成稳重的走在前头,年轻一些的围着她叽叽喳喳地说着话。
“就说宁姐姐琴艺出众嘛,你们看,都得了御赐的恩裳。”
“宁姐姐何止是琴艺出众,长相、学识哪一样不是我们之中最出色的。”
“这倒也是,第一次得见圣颜,没想到皇上长的如此俊俏呢。”
“我们齐王爷着了男子装束,把场中个个都比了下去。”
话题越走越偏,说说笑笑间,原走在前头的几个琴师忽然跪了下去,后面的人不知何事,相视一眼,快步上前,才发现齐王段寻枫竟然亲自候在槐音阁的庭院里。
“参见殿下。”众人急忙跪了一地。
“宁姑娘留步,剩下的人下去吧。”段寻枫身后的翟鹤挥挥手,遣散众人后,自己也退了下去。
夜色渐浓,皓月当空,尽情挥洒光辉,落在万物身上,夏蝉也在这晚夏做最后的嘶鸣。
宁灵还低首跪在地上,段寻枫说,“把头抬起来。”
刚才酒宴上没有细看,现在仔细打量,段寻枫才注意到宁灵的美。
宁灵的美是内敛婉约的,像……
“有人说你像水做的么?”利万物而不争,不给人压迫感,让人觉得舒服,“难怪我那个弟弟会看上你,本王问你,你可否愿意进宫,你若愿意,我保你进宫便是妃位,你若不愿意,帮你向皇上做个推脱我还是做得到的。”
“宁灵一介平民,您大可不必过问我的意愿,强行送我入宫,为何……”
“你不用知道,我只问,你愿意,或是不愿意。”
“王爷是为了柳姑娘吧。”宁灵看向段寻枫,“偌大的一个齐王府,我的底细王爷应该知道的一清二楚,恐怕连我和柳姑娘的关系,我进王府的目的,甚至是,我对她的心意。”
“是又如何?”这些,早在宁灵进府不久,她便已经知晓了,段寻枫饶有兴致地问,想听宁灵还要说什么。
宁灵叹了口气,对段寻枫报以善意的微笑,“我带着目的到齐王府来,却连靠近王爷的机会都没有,不过今夜,我倒是有了答应。”
段寻枫不说话,等着宁灵说下去。
“我愿不愿意,于王爷而言,根本不值一提,王爷关心的,并非是我,而是柳姑娘,您担心强迫于我,她日后怪您。只因我和柳姑娘是旧识,王爷便如此在意,柳姑娘在王爷心里,是何等的分量自然不言而喻,王爷对她有真心,柳姑娘没有所托非人。”宁灵顿了顿,继续说,“至于入宫一事,我不愿意便罢,我愿意了,王爷应该是有条件的吧。”
聪明,段寻枫在心里赞叹,不过从她寥寥数语里,可以推断出这么多事情,“我要你做我的人,我可保你荣华富贵。”
“荣华富贵非我想要。”
“那你想要什么?”
“只希望王爷善待柳姑娘,算我偿她一份恩情。”
“我和她,此后未必有缘分能走到一起。”
“很多事情,看似千头万绪,其实抽丝剥茧,答案显而易见。”
“是么?”段寻枫笑笑,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最近是怎么了么,是自己真的变了,还是所有人都看错了。
一个说她有良心,一个说她有真心。
柳沐颜经过庭院的时候,柳洛夕正发着呆,手里一支紫蝉花已经被她剥地七零八落,她烦躁地将残花丢到一边,又随手拨弄起身旁的古琴来。
这是她十二岁时的礼物,上好的焦尾古琴。
闲下来总会想到段寻枫,那个人在心里感也赶不走,柳洛夕叹口气,音律也杂乱无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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