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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说二月春风似剪刀,不如说四月春风似剪刀更合贴些。馆后的山上早就葱翠了一大片了,四月份的阳光充足,湿度也正好合适,所以四月份才是实至名归的万物复苏。这天早上,钟离刚起床,发现躺在身边的舒野睡的像猪一样沉,晃他半天都不醒。
于是,钟离抬起他修长的大腿,把脚放到舒野的腰间,轻轻一蹬,舒野就滚到了床下。正在睡梦中的舒野从地上跳起来,浑然不知发生了什么,看见床上的钟离微微一笑,舒野问道,
“我怎么睡在地上?”
“你刚自己翻身掉下去的,”
“是吗?我怎么觉得是你推我下去的。”
钟离被舒野灌输的思想影响颇深:说谎是要接受严厉惩罚的。于是他低头穿衣服,默不作答。舒野怒,骑到钟离腿上说,
“小骚/货,敢推我下去,”
“你才小骚/货呢,你个大流氓,”
“哟,敢顶嘴,掌嘴二十,要不要我帮你?”
“幼稚,”
“幼稚?嫌我上次幼稚的不够?”
才说着,舒野就想扒了钟离的衣服,无奈,最后只是在钟离脖子上戳了个唇印,
“欠我一次!”
两人来到馆内,大清早,就有一具尸体引人发怵。从外表看,尸体是个四十多的农村男人,肢体的右半边与左半边对比呈浅灰色,右小腿肌肉部位两个明显的牙印,周围颜色更深,呈青黑色。死者于前天早晨六点出门,上山采药,在沟谷旁,不幸被一条银环蛇咬伤。
银环蛇咬人后,神经毒素会阻断神经传导,不会出现疼痛感,反而会嗜睡。死者在被咬后,倒在不远处的树林里,到了晚上都不见回来,亲人报了警,昨天晚上才在树林里找到,今天一早就被送来了。
舒野让龚德给男人照相,自己站在一旁指导,舒野还和死者的妻子交流了两句,
“现在村子里不兴土葬了?”
“我们也想土葬,可现在村里抓的紧,说国家说了,土葬占地面积大,污染环境,要普遍实行火葬,这不,今天早上就拉来了。”
土葬是比火葬占了不少地方,而有些人就把从死人这里节约下来的土地,用来建造高楼大厦,最后再卖给活人住,死人的空间越来越拥挤,活人的空间又过剩,我说这就叫跨区间差异,‘两极分化’的确很严重!
明天轮休,今天钟离的工作要忙些,舒野中午吃完饭也不见钟离,打电话给他,他没接,进了整容间就不能使用任何电子产品。舒野只好进房间找他,去了整容间他不在,最后在太平间找到他。
他正在帮那个人女人缝合被手臂上骨折后的骨头戳穿的皮肤,只缝了一半,看见舒野进来,钟离头也不抬的说,
“怎么了?”
“你吃饭了吗?”
“我忙着呢,”
舒野凑近了看看,撇了撇嘴说道,
“这个...不吃也罢,吃了还难受呢,”
“别乱说,里面味儿大,快出去,”
“哼,就你好欺负,每次你要休息前,他们都提前把这种活儿交给你做,也就是你受得了了,”
“反正早晚都要做的,好了,别让我分心,快出去吧。”
舒野今天算是开眼界了,以前只听钟离说过那些令人作呕的画面,今天是亲眼见到了,这还只是皮下缝合一个被骨头戳穿的骷髅,尖利的银色弯针穿过皮下拉出黑色的丝线,黑色的丝线密布在伤口处,线上还粘连着少量血渍。舒野才稍微靠近看了一眼,就已经起了一手的鸡皮疙瘩,按钟离以前说的那些,要是都被他看见,他准要做恶梦外加神经紧张。
下班后,舒野还在为中午看见的事烦恼,烦恼那些画面在脑子里定格了,怎么赶都赶不走,更烦恼钟离的工作环境,他到底是怎么在这些一次比一次可怖的环境中,渡过了人生最宝贵的十年的,他为钟离不忿,却更心疼钟离。回来的路上,舒野忍不住开口问,
“你真的不怕吗?一个人待那么久,”
“怕什么,你不是天天给他们照相,你怕吗?”
“那我给他们照相时,他们都已经被修复的很自然了,恢复样貌之前究竟有多么恐怖,只有你知道啊,”
“你怎么了,突然问我这个问题?”
“你有没有想过换工作,如果是我,我早换工作了,去哪里都好。”
钟离踩了一个刹车,
“你是暗示我,你想换工作了?”
“没有,我只是打个比方,我走了你怎么办,”
“我可以继续待着,我说过会放你走的,没关系。”
钟离又重新发动车子,舒野连忙摇手解释道,
“不不不,我不走,反正到哪儿都是一个人,你在那儿我就在那儿,只是一份工作而已,有什么关系。”
两人在车上沉默了,钟离不敢多问,舒野也不敢多说。
回到家,钟离去洗澡,舒野想弥补他,给他做了一桌子丰盛的菜。钟离洗完澡出来,看见一桌子的菜有些惊讶,
“今天是你生日?”
“不是啊,”
“那今天也不过节,怎么吃那么丰盛?”
“听你这意思,我平时不给你吃那么好啊,”
“呵呵,这倒没有,今天有点突然,难道这是你走之前,给我做的最后的晚餐?”
舒野语重心长的回答,
“离,我不会走,我只是说说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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