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风阵阵,黑水潺潺,四周遍布着鬼哭狼嚎之声。巍峨惊悚的阎罗殿中,阴间之主,第五殿阎罗王高坐于殿堂之上,用藐视众生的眼神,冷冷地看了一眼下方身着白衣,面容惨白的年轻男子。
“你是秦运?”阎罗王手里接过判官递上的生死簿,一目十行,待找到相关人名时,用一种威严而冷酷的语调问道。
“正是在下!”白衣男子虽面色惨白,但相貌却颇为清俊,语调也不卑不亢,温和而不失礼数。
阎罗王不禁看了白衣男子一眼,似乎在为他有这样的态度感到些许惊讶,很难想象一个新死之人来到这阴森恐怖的地府能这样淡然处之,更何况面对的还是他堂堂的阴间之主。阎罗王不禁心里暗赞:不愧是个将军,且是少年英雄,只可惜横死。
“你父秦罕乃梁国护国大将军,为人忠勇,为国之栋梁,却遭诬陷谋反,乃至诛夷九族,令人可惜可叹!”阎罗王虽然看惯了生死轮回,但遇到这种天下奇冤之事也会有些感慨。
“国之将亡,必然亲小人,诛贤臣,历朝历代皆是如此。只可怜我父亲临死前还对昏君抱有一线希望,在狱中写下万言血书,还盼着昏君能明察秋毫。未料到这血书落入奸贼之手,使他们对我父亲有所忌惮,竟私自用毒酒将他鸩杀狱中,连等到庭审申辩的机会都没有,只落得一个畏罪自杀的诬名。”虽说人死如灯灭,前程往事皆做云烟,但秦运回想起生前父亲的冤屈,心底仍然有些不甘。
“哎,前世不提也罢,你父亲虽然枉死,但念起忠勇无匹,孤已将他留任燕都城隍,从此脱离轮回之苦。而你也算少年英雄,但不及你父,所以孤判你及时轮回,重新为人。”阎王不想多说,毕竟他高高在上,这种事情对他而言终究不过是过往小事,所以他不愿再继续谈论,便直接做了宣判。
“谢阎君!”秦运也是干脆之人,既然已有安排,他也便听天由命了。“嗯,你可还有什么心愿未了?”阎罗王似乎对秦运比较满意,所以还是动了一丝恻隐之心。
“我想在转世之前能再见上我父亲一面!”“孤准了,在奈何桥边,轮回之所前与你父做个道别吧!”
奈何桥边,因得了阎罗王的吩咐,几名押送秦运的鬼差都自觉地等在附近,以成全秦运与他父亲最后一次天伦之情。秦罕大约四十岁年纪,虽为武将,但面容清瘦,长须美髯,鬓发花白,颇似文人,此时已不为凡人,更有一丝不染凡尘之感。奈何骨肉相连,此时执着儿子的手,却是老泪纵横。
“父亲,此一别,孩儿与父亲就将阴阳两隔,从此便为陌生人,再也不能侍奉父亲左右了!”秦运看着跟前熟悉而慈祥的父亲,不禁跪拜在跟前,也已是热泪盈眶。
“运儿,我的好孩儿,是为父害了你啊。本来你不用死,是为父怕你得知为父被皇上所杀,怒而造反,或者投奔敌国,领兵报复梁国,才用书信将你骗至京城。现在想想,为父只不过是爱惜自己的虚名,而让你自投罗网,简直枉为人父啊。现在你见到为父,却丝毫不怨为父,为父真是羞愧不已!”
“父亲休得此言,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孩儿怎能怨恨您!恨只恨那昏君奸臣,残害忠良!”秦罕见儿子如此孝顺,又想到不久儿子就将重新转世为人,与自己再无瓜葛,一时间悲痛不已。父子二人更加珍惜眼前机会,详谈起来,秦罕谈起了秦运儿时的顽皮景象,犹如昨日,更是令人唏嘘。
不知不觉,已过去半个时辰,虽说阎君有过吩咐,鬼差们却已无耐心等待,急忙催着秦运上路。父子二人无奈,只好做了诀别,秦运便被押往奈何桥尽头,鬼差们指着河水中一团光亮的漩涡道:“秦少将军,这便是轮回之所了,从这下去,你便又能为人了,走吧!”说罢,便将秦运往河中一推,秦运落入那光亮之中,顿时没了踪影。
几名鬼差盯着河面看了片刻,确认无误后,准备离去,忽然有名鬼差觉得有些不对,总感觉少了点什么东西,突然想起来,大叫道:“不好,孟婆,孟婆呢?”其他鬼差指着桥边眯着眼睛小憩的孟婆说道:“在那呢,估计是年纪太大,等不及便睡着了!”接着,他们也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大叫道:“忘了给那小将军饮孟婆汤了,糟糕糟糕!”
南楚致和元年春,正月过去没几天,天降瑞雪,整个金陵城都笼罩在一片银华之中。本地商贾萧徽萧员外这天没有去应酬生意上的朋友,而是匆匆往家赶路,因为他的小妾朱嫣今天为他生了一个女儿。话说古人重男轻女,但是萧员外已经有了三个儿子了,正房顾氏为他生了两个儿子,分别取名萧伯文、萧仲文。小妾朱嫣原本是金陵城内的名妓,两年前从良跟了他,去年也为他生了第三子萧叔文,现在只差一个女儿就圆满,怎不叫他喜出望外。
萧家是商贾之家,虽有富贵,但门第不高,萧家外宅也异常简朴,大门之上也不敢挂“萧府”,只敢挂“萧宅”二字,也就勘勘当得起小康之家的门面。萧员外为人精明,也饱读诗书,但从不显露,因为这是金陵城,王公贵族遍地,谁也是得罪不起的,所以行事低调才是安身立命之本。然而萧家内宅应有的奢侈还有有的,吃穿用度无一不精,当然这也只有进入内宅之中才能体会,这些都是外人所不得知的了。
萧员外匆匆赶到家,管家刘福满脸笑容地跑来替萧员外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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