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的雨,说是温暖或潮湿都可以。密密麻麻地降下,之间没有一丝间断,就像葬礼上用的黑纱一样,灰灰的,层层的,笼罩着天地。偶尔升起的炊烟,在雨中显得悠扬而疲惫。正是因为这样,更多的人选择在这样的雨天待在家里吧。
也有例外者,远处山坡上的梯田旁的羊肠小道上,四个壮实的轿夫,正在弯弯曲曲的泥泞的路上喘着大气前行着。他们脱下上衣缠在腰间,紧绷着全身的肌肉,让细雨也无法渗进皮肤。在四个轿夫之上的是一顶华丽的官轿。官轿用紫黑色的丝绸为帘,防雨的绒布为顶,显得华丽和奢侈。
轿中人不时传出了“咳咳”的咳嗽声,声音粗哑而断断续续的,让人猜想这人得的病绝不轻。他在一连串的咳嗽以后,平息了下来,隔着骄帘问外面的轿夫:
“走了多远了?”他的声音依然有气无力的。
“五十里而已。”回答他的是左前位置的一个长方脸轿夫,他声音洪亮,和主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继续走!”轿内人叹了口气后命令,然后又似自言自语地说,“真的没有鬼吗?”
长方脸的轿夫虽然听到了主人的疑问,却没有提出任何疑问,这是他多年来养成的习惯。这个好习惯,让他比他的同伴多活了数年。这次也会是一样,他坚信自己仍然会活下来,因为上天总会眷顾他。可是,他仰起头看看漫天的雨雾,他真的很讨厌这样的天气。
轿子突然“噗”的一声坠在满是积水的泥地,幸好轿子的底盘很重,才没有翻过来。
“怎么?”轿中人甩开轿帘,探出头来,看到自己的四个轿夫,一瞬间已经倒下了三个。只剩下长方脸的轿夫目瞪口呆地看着远处。
“怎么了?乔卜……”轿中人顺着叫乔卜的轿夫的目光看到了不远处持着未出鞘的剑的一个年轻人,他衣着干净,仿佛与这天地的混浊无关。他一只手持着剑鞘的正中,剑在鞘内。另一只手悠扬地撑着雨伞,显得气定神闲。细雨在他的伞旁溅起微薄的一层膜,像是在温柔地保护他。
“你是谁?为什么袭击我?”轿中人紧张地捂了捂胸口,好像生怕心脏蹦出来似的。
“我只是个过路鬼而已。”
“鬼?哈哈哈哈。”
“你笑什么?”
“不笑什么,我正是来找鬼的。”
“你是要去寻死?”
“你怎么不猜我是钟馗呢?我不像吗?”主人幽雅而缓慢地将雨伞向剑士掷了出去,剑士只是一动不动地看着雨伞向他掷来。
突然掷出的伞在空中停下,竟然自动地撑开,伞内放出浓烟,顷刻间弥漫了整块区域。即使天空下着大雨,也不能阻止浓雾将一切遮掩。
轿主人这时拔出轿中藏匿的长剑说:“鬼,去死吧!”
雾中的“鬼”用低沉的声音问:“为什么要杀死我?我已经只是一个鬼了。”
“废话!哈哈。”轿主人狂笑起来说,“有什么为什么?你杀死我的随从有问为什么吗?”
“哎,我没有杀死他们,只是打昏了他们而已。”雾中的剑士淡淡地说。
轿主人别过头看看身后倒下的三个轿夫,长脸的轿夫正在检查他们的伤口,他们脖子上有深深的紫红色淤青,显然只是被剑鞘击中昏厥过去。
“即使你不杀人,我还是要捉你,杀你。不要问为什么,正如我不问你为什么想抢走我身上的东西一样。”
“把东西放下,然后我会消失。”
“放下它,就是放下我的命。”
“那,请你放下你的命。”剑士的言语有些像恳求。
“哈哈,来取吧!”轿主人挽着剑花,向浓雾中刺去。
乔卜仔细地看着他的主人跃入浓雾,然而他却没有听到任何声音,甚至连武器相交声,或是喊叫声都没有。他的额头开始渗出冷汗,它和其他雨水一样宿命地坠向泥地,但它毕竟是一滴汗。
浓雾中慢慢走出一个人,走向乔卜,是“鬼”。他如刚才一样镇定,英俊的脸上长着一对寂寞的眼睛,嘴唇薄而宽,像是从不曾开启过。但明显那不是真的,因为他正说着话:
“知道为什么我不击昏你或者杀了你?”他的声音温柔中有一丝冰冷,不,或者说像是审判者的高傲。
“不知道……”乔卜坦然地回答,眼睛却盯着他的修长白皙的手指,以及那柄没在黑鞘的剑。
“因为你是最强的”剑士的目光盯着乔卜,“在这些人之中。”
乔卜的眼睛放出奇异的光彩,没有说任何话。
“因此我好奇,你到底在等待着什么?你期望什么?接近我?偷袭我?你有什么目的?可是……”剑士的话锋一转,“其实我又不好奇,因为我只要你身上的兰菱,我就是如此简单的一个鬼。”
“我想你错了,兰菱在你刚杀死的那人身上。你没去找吗?”
“不,他胸口装着的大概只是致命的毒药而已。真的兰菱在你身上,最强的人身上,所以请你给我吧。”
“用兰菱阻止尸体的腐烂?鬼,不,或者应该叫你阴阳剑士游星守!”
剑士手一抖,竟然没握住手中的伞,伞落翻在地,让雨水恣意地降在他的头上,身上。他仰天大笑着:“哈哈,我是阴阳剑士?游星守?胡说什么呢?我只是个过路鬼,你偏要说你认识我。”
“六年前消失的,号称从未输过的剑士,使用的剑名叫阴阳星。你的妻子因为你练剑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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