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下午,天讯公司中层以上的人大都在想一个同样的问题,那就是天讯公司将会面临哪些变化。
张骐已经在书房里坐了一个下午。此刻,他把快烧到手的烟蒂投掷进茶几上的一次性纸杯,那是刘充下午用过的,还没有清理。
下午3点多,刘充也没打电话人就过来了。张骐知道刘充面对突然出现的变故,有些不知所措。
刘充也是当年警卫连的战友,当兵五年没有提干,就复员回了河北。他是彭其川事业发展起来后投奔而来的,进公司还在张弛前一年。那年,刘充说要投奔老班长时,彭其川并没有在意,以为不过是战友间的玩笑,当刘充真的带着妻儿站在他面前时,他才意识到自己捧了一只烫山芋。斟酌再三,安排到车间做了主管,后来公司不断扩大,就担任二分厂厂长。刘充倒也积极肯干,只是能力平平,为了保证二分厂的良性运转,彭其川不得不自己多费点心。
张骐给刘充泡了杯茶,递了根烟,说:“真是想不到啊。”
刘充把烟放在一边,说:“彭总真是太不幸。张总,你说说,下面我们该怎么办?”
张骐淡淡地一笑:“该干什么还是干什么。父死子接班,天经地义。”
刘充不无担忧地说:“小凯?他能行?”
“行不行都是他了。”这种时候,张骐不想多说什么,只是默默地抽着烟。
刘充说:“现在公司里就是你和凌方仪了,你管生产经营,应该还排在凌方仪前面吧,这种时候你要拿主意啊?”
张骐说:“先看看再说吧,我可不想多操心。”
刘充看着张骐的脸色说:“要我说,小凯他就做个挂名的董事长算了,交给你打理,大家都好。”
张骐不置可否地笑笑说:“这事,你我说了都不算。”
两个人默默坐了很长时间,谁都觉得要说点什么,但谁都又觉得不便多说。后来刘充站起来要走了,张骐也没留,送到门口时长叹一声说:“我们是多年的战友了。说句掏心窝子的话,我也担心公司交给小凯后搞垮了,这个公司有我们多年的心血啊。”
刘充走后,张骐就一直坐在这里,已经在这里坐了3个多小时了,他一遍又一遍地思考着天讯公司将出现的各种局面。
彭其川在没有任何安排的情况下抛下公司走了,公司必然要乱一阵,虽然管理层不会立马三刻地洗牌,但经营理念、管理方式以及副总们的权重肯定是要发生变化,自己在变化中能不能成为赢家?
小凯会如何对待自己?就算是小凯仍然委以重任,那也是为一个毛孩子打工。
如果能出现刘充所说的局面就好了,小凯甩手不管,自己全权打理……虽然那也是打工,但毕竟自己有了看上去更正的位置和话语权。
灯“拍”地亮了,妻子潘云杉站在书房门口。她用手扇扇扑面而来的烟雾,看看茶几上已经盛满烟蒂的烟缸说:“你想什么呢?”
张骐不耐烦地挥挥手:“你别来烦我。”
潘云杉没有离开的意思。他在书房,她平时是不敢打扰的,但今天实在忍不住了。她迟疑片刻,在张骐旁边那张沙发里坐下,试探地问:“他走了,是不是就你说了算?”
张骐说:“人家又不是没有儿子,你别瞎琢磨。”
潘云杉对此事显然已经想了很久,她说:“小凯什么都不懂,他接班总还要靠你们这些人吧,他可不能亏待你,你在这个公司帮着彭其川打拼了十来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这些年,你为了公司从没顾过家,这个家里里外外还不都靠我。”她似乎是被自己的话感动了,声情并茂地接着说:“你到公司的时候,他彭其川的家业还没有这么大吧,那时候只有现在公司的这块地盘,而现在呢,新建了那么大规模的秦湖基地,还买进了600多亩的山地建围场,你为彭其川的公司创造的价值不计其数,而这些年你才得到多少,也不过每年拿个几十万。这些不能随着彭其川的走,被埋没了,要是小凯对不住你,我可要找他说道说道。”
张骐打断了潘云杉的话:“你想干什么?”
潘云杉愣了一下,有点结结巴巴地说:“我没想干什么,只是说说。”她看着张骐的脸色不善,声音立即低了几度,但还是不甘地继续说:“你为公司做了那么多,你不好说我帮你说。”
张骐说:“你懂什么?公司副总又不止我一个。”
潘云杉说:“所以你要先下手为强。听说小凯跟凌方仪走得很近,你要当心点。凌方仪这个人不简单噢,老的在的时候,跟老的跟得紧,现在老的走了,又跟小的套近呼。你看这次老的走了,人家立马连夜到北京,在小凯最悲痛的时候去安慰他,去联络感情,你说小凯能不感谢他,将来能不重用他,你怎么就不能学学?”
张骐烦躁地说:“你有完没完?”
潘云杉不甘示弱地说:“你就会冲老婆发火,窝里横。这个世界上,谁最关心你,谁最心疼你,谁最真心实意地帮你,是我,你老婆。”她站起来,想想又坐下:“我跟你说,你不为自己想,也要为儿子想想,跃然毕业后,一直没有个象样的工作,说起来是天翼的总经理助理,其实就是个小跟班的,要跟也要跟大的,在那二十来人的小公司能有多大出息。你不如趁这个机会,在公司里给他找个好位置,要有点权力的,但责任不能太大的,一年能有个二十来万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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