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地勾勒出了关鸿名的结婚场景:他的大哥是十分传统的,应该会穿着大红的新郎衣服。他会拿着根长长的烟筒似的玩意儿,去挑新娘的盖头。大哥那时会是什么表情?他会不会就此忘了自己这个弟弟了?
文寿想得越细,就越是无端气急,甚至到最后竟然拿被子蒙头,流了眼泪下来——他已经想到关鸿名有了孩子,这小孩面貌模糊,却瞪着一双灰白眼睛,管自己叫叔叔。他叫一声,文寿的眼前就天旋地转一回,偏偏这小孩儿叫个没完,导致文寿最终被自己的想象煎熬得痛哭流涕,累得捂在被子里睡着了。
文寿的造化很好,这么一哭,竟然把自己给气病了。
说是气病,也不尽然。到底是因为忧心思虑,茶饭不思,最终病倒了。
他这么一病,作用反倒真是大了。关老爷平生最怕这个宝贝文寿出什么乱子,银行也不去了,一心一意地在家等着文寿的病好。而至于关鸿名的相亲事宜,也就随之通通停了摆。
——
文寿一病,关老爷便特意嘱咐关鸿名,要他去多多陪着文寿。关老爷虽不知此中是何缘故,但以他的多年经验来看,这样文寿心情愉悦,好得快些。
关鸿名毫无怨言,抱着书就去文寿的床边坐定了。
文寿见了这块心病现今大摇大摆地坐在自己旁边,胃里头就开始翻江倒海。他起身靠在了床边,挣扎着问关鸿名:“大哥……你的亲事……”
关鸿名一抬头,见文寿仿佛西子捧心,面色煞白,于是放下书,顺手利落地预备安顿他躺下:“好好休息,这些不必你来操心。”
文寿使劲推开了他的手,鼓足勇气咽了口唾沫,他不知道蛋筒小姐的芳名,只好用食指在耳朵边反复地打着圈:“那天、这个小姐,她怎么样?”
关鸿名看他这个比划姿势,起初还莫名其妙,不多久就想起来了:“哦,荣小姐?”
文寿盯着关鸿名,手上汗涔涔的,将被子攥出了个山包。
关鸿名眨了眨眼:“荣小姐和他丈夫是从澳洲回来探亲的,怎么?”
文寿手上动作顿时凝固了:“探亲?”
关鸿名坐回椅子上,重又拿起了书翻开,坦然道:“她是妈妈的表妹。”
文寿手上的青筋顿时消退了一半:“表……”
关鸿名专注地去研读他手上的经济书籍,故而越解释声音就越小:“是远房的表妹,妈妈没有引你见她,希望你见谅。”
文寿一听,头上的乌云顿时散开,感觉自己的病已经好了一大半。
他不在乎关太太引不引自己去见她,毕竟他是侧房的儿子,不见也是应当的。但是蛋筒小姐不会成为他的嫂子,这个消息传进他的大脑,让他喜不自禁,立刻扑到了关鸿名的怀里:“太好了、太好了!”
关鸿名被他一扑,书也给碰掉了,下意识地就扶住了他的背:“小心点!干什么?”
文寿仰起脸,眯着眼睛冲关鸿名一笑,又将头埋进了关鸿名的胸膛,用力地蹭了蹭,他实在是高兴到了极点:“大哥啊!”
关鸿名被他蹭得发痒,抓起他的后脖子,低声地呵斥道:“你规矩些!”
文寿扶着关鸿名的肩膀:“大哥,等我从美国回来,你再结婚,好不好?”
然而关鸿名这回没有立刻答应,这事不是他能决定的。
文寿见他不答,拼命地去摇他的肩膀,撒起了娇:“大哥、大哥……”
关鸿名纵使身材壮实,也被他一通乱摇摇得无可奈何,只能皱着眉毛回答了:“好吧、好。”
第三章
关鸿名说话是算数的,也得益于关老爷对文寿毫无底线的溺爱——到了文寿二十岁,考上了美国的大学去攻读历史时,关鸿名二十四岁,已是人高马大,玉树临风。
但他确实没有结婚。
文寿一年回国一次。按关鸿名的话说,你又没有什么要紧事,写写信也就罢了,读完了书再回都无什么关系。
但是文寿是绝不同意的,故而在他上大学前,执意要从美国归来省亲。
文寿的面子是很大的。关父派去接他的福特轿车列成一队,在关府面前停了稳。关府的家仆在门口统一地低着头,恭迎这位最得宠的文小少爷。
文寿已经蹿了高,头发一丝不苟地向后梳起,原本圆润的白皙脸蛋终于有了棱角,只是他这眼睛依旧是细长,带了些柔和气息。
他穿着灯芯绒的卡其背带短裤,黑色的长筒袜显得他小腿颀长,配上鼻梁上的金丝圆眼镜,像是个文明子弟了。然而他的行动依然是充满了少年气息的,他箭步冲进了家中,左右一望,见到了在沙发上读着报纸的父亲,便使力地从背后一把抱住了他:“爸爸!ck!”
关父很不满意他这满嘴跑鸟语的习惯,放下报纸,笑着抱住了他的脑袋,骂了他:“说中国话!”
文寿用头发蹭了蹭关父的脸:“爸爸!我想你了!你有没有想我呀?”
文寿这种幼兽般的亲密动作是很讨关老爷欢心的,关父也想念他,但是才拉着他谈了不多久,就听文寿笑着问道:“爸爸,哥哥呢?哥哥在哪里?”
关父叹了口气,想不通自己在文寿心中的地位怎么就比不上他这大哥,于是佯装生气地道:“你大哥在楼上,你去找他好了!”
文寿听了,刚站起身,又嬉笑地将父亲的手攥在手里搓了搓:“爸爸,你不要生气嘛!”
关父抽出手,一拍他的屁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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