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正有此意,当下便和陈耀祖说了一声。
陈耀祖想要拿出钱来给妻女买衣料,却又怕爹娘斥责妹妹闹腾,因此“嗯”了一声,倒也没说什么。
西河街不算大,绸缎铺子只有一个,里面绫罗绸缎品种花样不多不说,大约是长期没有顾客的缘故,上面都落了一层灰。
倒是那些各种种类的棉布麻布,不但摆了不少,而且看着都干干净净的。
玉芝直接买了一匹精软的白飞花棉布,又买了一匹毛青布。
老板见她付钱如此干脆,又生得美貌,忙笑着推荐料子:“陈大姑娘,小姑娘家家的,须得穿些鲜艳衣料,你瞧这块石榴红松江布,你皮肤白,最衬你了!”
玉芝微微一笑,道:“我没钱了!”
她手里如今倒是有钱,只是自从买了那面靶镜,知道自己生得好,玉芝便想了又想,最后打定主意藏拙——她既不想重蹈前世以色侍人的覆辙,就得开始藏拙了,尽量不打扮出众,不穿鲜艳服色。
那老板见这小姑娘如此干脆地拒绝,一时怔在了那里,然后笑了起来,不再纠缠:“陈大姑娘,这两匹布是送到您家里,还是送到摊子上?”
玉芝含笑:“请送到摊子上去吧!”
离开绸缎铺子,玉芝直奔成衣店,在成衣店选了两方汗巾子,一方杭州白绉纱汗巾,一方银红撮穗的落花流水汗巾。
这两块汗巾子一共花了一钱银子,若是她自己用,当然舍不得了,只是如今她有别的用途,自然不能吝惜银子了。
买罢汗巾子,玉芝直接回自家摊子上去了。
王氏一见玉芝,忙招手让玉芝过来看绸缎铺子刚送来的衣料,口中埋怨着:“你怎么不买些红布绿布花布,为何都是老气的料子?”
玉芝笑嘻嘻道:“这两种布最便宜。”
王氏听了,叹了口气,不再说了。
半晌方道:“等咱们有钱了,娘专门给你买绫罗绸缎做衣服!”
玉芝笑着答应了:“娘,到时候咱们只挑自己喜欢的,想买多少买多少,穿一水就扔掉!”
王氏听她说得夸张,不禁笑了起来:“哪有那么烧包!”
下午陈耀祖回家了,摊子上就王氏和玉芝。
玉芝有些渴睡,便拿了王氏的旧棉袄搭在身上,坐在凳子上预备靠着墙睡一会儿。
临睡前她特地交代王氏:“娘,若是秀兰过来了,你一定要把我叫醒!”
王氏想着玉芝大约是要和秀兰话别,就满口答应了下来。
春日午后,阳光灿烂,天气暖和,空气中氤氲着花的芬芳,玉芝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她正坐在凳子上昏睡,忽然被王氏叫醒了。
王氏低声道:“玉芝,韩九嫂和秀兰过来了!”
玉芝闭着眼睛扶着王氏站了起来,待头没那么晕了,这才睁开了眼睛,抬眼向西看去,发现韩九嫂骑着她那头健骡,正护着一个小小的马车从西而来。
她忙走了过去,嫣然一笑,和韩九嫂打了个招呼:“九嫂,是秀兰过来了么?”
韩九嫂拉住了健骡,和车夫说了一声,马车很快也停了下来。
秀兰探头出来,红着脸和王氏及玉芝母女俩打招呼。
她今日与往日很不一样,妆容艳丽,梳了桃心髻,身上穿着白绫春衫,系了条银红缎裙,耳朵上戴着一对明晃晃的赤金耳环。
玉芝见秀兰眼睛水汪汪的,嘴角噙着一丝笑意,知道秀兰心里怕是喜欢,便走上前,从袖袋里掏出那两方汗巾子递给了秀兰,笑吟吟道:“守备府门禁森严,你这一去,咱们以后怕是不好相见,这两方汗巾子,你拿去做个念想吧!”
秀兰紧紧捏着这两方汗巾子,想着和玉芝相伴多年的情意,鼻子一阵酸涩,眼睛也湿润了。
韩九嫂睨了秀兰一眼,见秀兰丹凤眼里汪着泪,便大声笑道:“秀兰姑娘,你到了守备府,今晚怕就要被许大人收房,到时候洞房花烛郎才女貌,一对并蒂莲花,何等的得意,何必在此时眼泪汪汪!”
秀兰被韩九嫂说的又是羞涩,又是欢喜,脸一下子涨得通红,只得羞答答与玉芝道了别,坐回了车里。
看着马车辘辘向东而去,玉芝心里空落落的——自从她醒来变成陈玉芝,和秀兰一向亲近,如今秀兰进了守备府,两人身份悬殊,再难相见……
王氏见韩九嫂秀兰一行人走得看不见了,这才挽住玉芝的手,柔声道:“玉芝,你可别傻乎乎羡慕秀兰!”
玉芝抬眼看向王氏。
王氏见女儿一双清澈的大眼睛好奇地看向自己,一颗心就更加柔软了:“玉芝,赵大嫂把秀兰卖给了守备府,得了二十两银子,是为了给秀兰的哥哥娶亲……”
她想了想,叹了口气,又道:“守备府哪里是好呆的,我打听了,守备大人现在没娶亲,可将来守备大人总会娶亲的,新太太进了门,先前那些屋里人,还不都是任凭新太太磋磨,想骂就骂,想打就打,不喜欢了就叫牙婆去拉了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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