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嘴一抹,道:“不会不会,你真是太善良了,如果不是遇到你的话,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她听了,只是不停地笑着。我突然呆住了,她笑起来就像花朵一样灿烂,像云霞一样明艳。
俗话说:有话即长,无话即短。就这样,我在系花铃这里舒服安逸地一连呆了十多天。日子虽然像流水一般逝去,却也决不像针尖上的一滴水滴入大海一样悄无声息,恰好相反,这段时光,这段美好的记忆,将永驻我心底,无论什么时候回忆起,都会给我带来一种温暖的感觉。当然,这十多天里,我也算是对系花铃有了个全面而深刻的了解。
系花铃家住在f市的水皇区,那地方堪称“中国的阿拉斯加”,于是我不由得肃然起敬。一问才知道,她父亲多年来充当孙茂立的“海上马车夫”,所以才有如此显赫的光景。
十年前,她十三岁,而在此之前,她父亲就是一个浪迹天涯的破落户,她一直由她母亲照顾。她母亲是当时颇具盛名的国学教授,叫做系晓荷,由于痴迷纳兰性德的才情,便照着那首《朝中措》的词句将她起名为系花铃。虽然她父亲张天德很少在家,不过系晓荷的一颗心却紧紧地系在他身上,无论天涯海角也没变过。
可是十年前,她父亲张天德却咋咋呼呼地跑回家对老婆孩子说从今以后他张天德就要发迹起来了,再也不用忍受别人鄙薄的眼神,再也不用匍匐着过日子了。系晓荷不明所以,但没过几天,张天德就将系晓荷和系花铃搬到了“中国的阿拉斯加”——水皇区。后来一打听,系晓荷才知道张天德是靠到处借债租了一艘船给孙茂立运货才发达起来。本来这没什么,可坏就坏在女人好奇心重,她有一次在门外偷听张天德与孙茂立的对话才知道,孙茂立的货要么是毒品,要么就是活人!没错,沉寂几百年的奴隶贸易又开始活跃起来了。系晓荷吓得一哆嗦,手里的茶杯摔到了地上。
孙茂立立即冲出,想一把掐死系晓荷以绝后患,不过张天德抱住孙茂立的大腿苦苦哀求,孙茂立才没有动手,不过他说张天德一定会后悔的,于是拂袖而去。张天德背对着妻子,一言不发。系晓荷满脸都是眼泪,说家里就算再穷也没有关系,至少她爱他,也爱系花铃,可他不能去干这种不仅违背道德,而且违法的事情!张天德依然沉默不语,过了很久才绝望地摇了摇头。而系晓荷也绝望地边抹眼泪边说她从今往后再也不会回这个家,除非他诚心改过。系花铃在门内把这所有的事情看得真真切切,当时她还小,对于家的概念也不是多么深刻,也不知道自己该恨母亲还是恨父亲。他俩一心为这个家好,似乎都不应该指责。可是,一个违背道德,违背法纪,而另一个却把整个家撇到一边置之不理。
此后,她的确再也没见过她妈系晓荷,只听说系晓荷找了份工作,很忙。而她也不再呆在水皇区,而是常年跟随父亲在海上漂泊。
不过,在她心底仍保存有对母亲的思念,而且深知父亲在干着什么事,加上从小受母亲的教育的影响很大,所以保留了一份单纯与善良。对人对事,胸无城府,碰到可怜的人,能帮就帮,有时甚至还会放生那些被船工钓上来的被鱼钩划破下颚的鲨鱼,她知道,这些鲨鱼一旦被割掉鱼鳍,就只有被活活饿死。正因为如此,那天她才好心把我救下。
有时,说到一些伤心处,她就伏在桌子上痛哭,而我只好安慰安慰她。
我以为日子会随着这种感动推移到我回到家中,然而真正应了那张纸条上的字:“舟行波上,沿洄不住”,世事向来不会一帆风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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