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过一个亲人,此时笑意中也带了泪光。
沈芳年依她所言,坐到了她的身边。
谢芫姬对她那般亲近,转过身缺对一屋子的侍女冷冷道:“本宫要和谢夫人单独说话,你们都出去。”
“可是娘娘,陛下让……”
“本宫不想再说第二次。”谢芫姬的话很有威力,侍女们挣扎犹豫过,却还是纷纷出去。
沈芳年若有所思,待人都走净了,才拉过她的手关切,“贵妃娘娘是身体哪里不舒服了?听说娘娘在外面跪了两日了,可是伤到了筋骨?”
谢芫姬摇了摇头,牵着她的手却引至了自己的腹部,那里被锦被覆盖,温暖柔软。沈芳年明白过来,惊喜之间用询问的目光看向她。
谢芫姬点了点头,表情不悲不喜,“跪了两日,才知道原来,我是带着一个人在替义父求情。”
宫内的规矩,嫔御有孕三个月才可对外公布,这生命还很幼小,沈芳年还不能从手掌上感受到温暖以外的触感,但却能用心感受到一些联结。她心中涌过一阵复杂感受,面对谢芫姬却只能皱眉宽慰,“娘娘是牵挂义父的安危,可是现在知道有了孩儿,还是要先为自己的身体着想。”
“听说昨日我在永宁宫门外晕了过去,太医在我身上诊出了有孕的脉象,太后便下了旨,不许我再跪。今天清晨,陛下才赶来,他很开心,我能看出来是真的;他说会为了我和我们的第一个孩子重新考虑对义父的处置,我……”谢芫姬体弱中气不足,说起话来也是轻声细语。
“陛下愿意为您让步,已经是很难得了。”沈芳年一面宽慰她,一面又低声道,“只是……既然你哥哥已经专程回京处理这件事了,娘娘还是少提这件事吧,毕竟,你身在后宫。”
谢芫姬却倔强而坚定,“嫂嫂说的,我都明白,可是,如果他只是说会重新考虑,那么就是说义父尚且危难,我的心也就时刻都悬系着,不会放下来。”
“你还要一直求下去?”
“嗯。”
沈芳年叹了口气,知道她也倔,当初倔强的要入宫,如今也要倔强的为义父企求保命的恩典。她知道自己再怎么劝也是徒然,更何况她也没有劝她的立场,只得沉默下来。
见沈芳年反倒起了哀愁,谢芫姬反倒安慰起她来:“嫂嫂不必为我担心,既然宫中人人都说,我是独受恩宠的贵妃,我想这份恩宠应该不会这么轻易就被磨光了吧?”
沈芳年却忽然想到什么,“听说太后在先帝殡天后一直在寿康宫闭门不出,还能特意叫人传旨强令你休息,也是很关心你了。”
谢芫姬点了点头:“太后娘娘心情悲痛,听说一直在寿康宫中抄写佛经,连陛下都不见。也就是这两日好了些,虽还是不让我们去请安,但锦源姑姑终于出来走动了。“
“我竟忘了,还有太后……”沈芳年喃喃自语。她怎么忘了,在这宫中还有一位同谢崇礼有渊源的贵人啊。
“嫂嫂难得回京,不管别的事,倒是该去见一见太后,她向来是喜欢你的。”谢芫姬虽然不解其意,依然劝道。不知道为何,虽然知道现在太后连自己的亲儿子都不见,她却有种直觉,太后会见沈芳年的。
沈芳年点了点头,起身走到她面前,仍旧牵着那只小手,轻轻的抱住了她的肩膀施以安慰,“放宽心,一切都会好起来的,那时我再来看你。”
明明是以下犯上的僭越,可谢芫姬当然不会在意,再次泪湿眼眶,在她怀中点了点头。
出了永宁宫,沈芳年长长叹了口气,这才快步向寿康宫走去。她的裙角飞扬,她心中有一个大胆的念头,如果不走得快一些,她只要有一分一毫多余的时间来思考,那么她一定会立刻放弃这个想法。
她确实没时间抛弃脑海中的念头,却险些在寿康宫门外撞上了由内向外走着的大宫女锦源。
“锦姑姑……”她赶忙小心带着歉意,扶住了差点被自己吓得摔倒的锦源。
锦源定睛一瞧,掩面笑问,“这不是……谢夫人?”
“不小心冲撞了姑姑,真是抱歉。”她平复了自己的喘息,礼貌问道,“都没来得及上帖子,不知道太后娘娘现在可有空见我啊?”
“哎呀,这可真巧了,夫人来的前一刻钟,刚刚进去一个人。不过奴婢觉得,或许娘娘也想让您一起进去呢,您稍等等,奴婢去通传试试?”
锦源看上去有些讳莫如深的模样,倒也不像有什么坏事。沈芳年点了点头,对于里面的人是谁也没有细想,反正只要她说了自己想说的事,太后肯定会将那闲杂人等都赶出去的。
“夫人,请进吧。”锦源对她伸手相迎,又道,“奴婢还要奉太后旨意去看望贵妃,就不陪您进去了。”
沈芳年走入染满檀香味的寿康宫,发觉正殿上那个背影,很是熟悉……
她快步上前,发现谢昉正站在殿中,手中还拿着一捧早已发黄陈旧的宣纸。周太后坐在殿前,通身素白,毫无装饰,保养得宜的脸上神情已是平静无波,只有眼神更加沉寂。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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