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如何你都依了我,可觉得委屈\
我一愣,一时之间竟不知道应该怎么回他。史书上把他描写成一个极其成功的人,因此我自然而然地认定他做的所有决定都是对的,从来没有想过需要替他再权衡一二。我反思了一下,如果不是仗着自己知道最后结局,我应该做不到像这样无条件地支持他。可反过来想,如果我没有无条件地支持他,他做起事情来难免畏首畏尾,恐怕也不见得有史书上说的那样成功了。
我觉得自己的思维陷进了一种死循环里,反正也想不清楚了,不如不想。
于是,我对谢安说:\我不觉得委屈,反倒觉得轻松。\
谢安有些吃惊地反问:\此话怎讲\
\我不是个勤快人,喜欢简单的事情。人家家的夫人或因自家利益或为夫家着想,多少都要替自家郎君盘算谋划。你不指望我,又有自己的主意,我乐得做甩手掌柜。\
谢安看了我许久,抿嘴笑道:\倒是第一次,我觉得看不清你了。\
我默不作声,心想:出了这东山我俩都要变的。看不清的,何止我一个呢
因受谢万那场败仗的影响,谢安的复出远没有谢万那时风光。谢万当初的官衔是大将军,而谢安却只得了个帐下司马的小官。且,这个帐还是桓温的帐。
明眼人都知道,谢家如今的惨况皆是拜桓温所赐。谢安却不得不忍气吞声地在桓温手下做事,他的难处可想而知。
我们刚出东山那会儿我曾问他,为什么偏偏挑了这样的方式复出。
谢安只回我:\既然要出,哪里都一样的。\
他这个解释实在没法说服我,但我想他必定有他的原因,所以也就没有再追问下去。
谢安到桓温帐下做官,确实在一定程度上缓和了谢、桓两家的关系。但本夫人却很不乐意。
我不乐意的原因有两个。一是为才华横溢的谢安觉得憋屈,二是因为桓季子。我很见不得她整天找机会在谢安面前晃来晃去。
谢安对桓季子的态度倒是很明确,以不变应万变,以“不理会”应“万种撩拨”。本夫人对他洁身自好的表现还是很满意的,只是桓季子实在过于“坚持不懈”。
☆、应是良辰美景虚设
谢安在桓温帐下做司马的工作状态,用他自己的话来说就是,“有事做事,没事看你,乐得清闲”。
谢安这种“公务员”式的工作态度,实在让我很难将现在的这个他和之后那个在弹指间让强弩灰飞烟灭的谢太傅联系在一起。我甚至怀疑,历史是否已经因为我的误入而改变了,以至于现在的这个时空里再也不会出现那个赫赫有名的谢安。
即便如此,我们搬进新屋不久,桓温还是给谢安送来了两个歌姬。我瞄了一眼那两个身材高挑、两颊含春的女子,回头就瞪了谢安一眼。谢安冲我尴尬的一笑,然后居然好声好气地让那两个歌姬下去休息。我赌气地背对着他坐着。他在我身后,幽幽地说了一句:“把余音接来吧。”
我觉得他话中有话,但仍旧不肯转过去。
谢大官人深深叹了一口气,说:“家中多了两双眼睛,往后的日子难过了。”
我这才明白,桓温送两个歌姬过来,不是为了讨好谢安,而是为了监视我们。
“你想让余音来看着她们?”我转过身来问他。
谢安顺势将我往怀中一搂,说:“我从前不知道你原来也会吃醋。”
我觉得很没有面子,赌气道:“吃醋有什么用呢?谢大人还觉得两个不够,要再接一个过来呢。”
谢安无奈地摇了摇头。
我们的生活早就不像之前在东山那样简单了。很多事情,他不说我也必须明白。桓温忌惮谢安的才能,谢安如不能为他所用,他必定要下杀手。在这种境况下,气节和性命难以两全。他不想死,但又拗着一股劲儿不愿假意投靠桓温,这股劲儿时时刻刻绞着他的心。每每念及此处,再看他温润的笑颜,我的心都一抽一抽地疼。
他已经不是那个疏阔潇洒的安郎了。
我们把余音接了过来。我按照谢安的吩咐交代她要紧紧看住那两个间谍歌姬。余音非常积极地答应了下来,临了还对我说:“这么多年之后,我总算还有些用处了。”
我听她如是说,眼泪差点儿要掉下来。她爱得那么傻,傻得让我觉得我在利用她对谢安的爱。
“你……就没有想过找个喜欢你的人嫁了?”我拉着余音地手问她。
她怔怔地看着我,似乎在探究我的真实意图。
我立刻解释:“你别误会。我之前不曾赶过你,往后也不会。只是,你这么守着,可能也不会有结果,可惜了。”
余音微微一笑道:“多谢夫人替我着想。”
余音的性子一直很冷,脸上的表情也很少,很像我做燕子时候所见的谢安。她对我笑的时候,我并看不出她内心究竟是什么情绪。
我识相地松开她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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