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头到尾一直板着一张脸,她那副不苟言笑的样子,让一些本来在开宴的时候对她稍稍有改观,想要在宴席开始后找她交谈的人噤了声。
在一片文官子女中,乐绍衣的身份异常尴尬,她被安排坐在紧邻着边角的小桌上,那一片就她一人,别人也不敢找她搭话,宴会就在她的百无聊赖中接近尾声。
乐绍衣出去的时候,正是夕阳渐颓之时,天空一点点的变蓝。澄黄柔和的阳光洒在枯黄的树叶之上,为树叶披上一层纱衣。
十四站在门口的大树下,他身穿一袭黑衣,整个人如同一把带鞘的黑剑,气势不可挡。而柔和的阳光透过树枝斑驳的洒在他身上,给这把剑镀上一层温柔的光辉。
乐绍衣遥遥的看着他。
这时,添香从车厢之中探出头来,朝门口瞥了一眼,一下子就看到了自家小姐,她跳下马车快步走向乐绍衣,“小姐,文士宴结束了?您感觉如何?”
“什么感觉?”她歪歪头,“没什么感觉。”
添香:“……”
乐绍衣可怜巴巴的抬起头补充说:“我饿了……”
添香叹口气,自家小姐什么都好,就是心眼太直,不会处理和身边人的往来,就比方这次文士宴,参宴的都是同辈分的官家子女,若是能趁此打好关系,肯定会对以后有帮助。
可是自家小姐从小就是这个性子,她也无可奈何,只好给乐绍衣整了整衣衫,抚慰着说:“让马夫赶快一些,说不定回府之后赶上晚膳。”
他们三人一同坐在车厢里,马夫坐在前面赶着马车。
这次跟随乐绍衣来的只有十四和添香二人,乐绍衣从来就没把十四当做下人看,也就不存在不能同坐车厢的忌讳,而添香从小陪她长大,更是亲密如姐,就更不在乎这些。
乐绍衣坐在车头的位置,面前是添香之前摆放好的糕点和蜜饯,身后垫着软毛的靠垫,右侧的车厢壁上还挂了一个小小的熏香炉,她拿起果饯咬了一口,闭着眼睛靠在垫子上一脸享受的说道:“添香啊,还是你最懂我。”
添香无奈的摇摇头,抿嘴一乐。
“对了十四,”乐绍衣像是想起什么似的,突然直起身说道:“你还记得几年前和你有过嫌隙的那个户部侍郎家的公子吗?”
十四看着她,眼睛闪过一丝波澜,微微点头。
“他今日也来了,还想报复我,结果却跳到了他自己挖好的坑里,真是太解气了!”
十四甫一听到报复这两个字,瞳孔骤然一缩,握着剑的手不自觉紧了紧,待乐绍衣说完话,知道她没吃亏后,周身凌厉的气势才渐渐散去。
那股杀气浓重,却是有意无意的避开了乐绍衣的方向,所以乐绍衣什么都没有察觉到。而紧挨着十四的添香则被这股杀气吓得心神都颤了两下。
这个乐十四,也太敏感了。
不过这恰恰从侧面说明了他对小姐的在乎,稍微听到欺辱小姐的词语都能有这么大的反应,保护起小姐来肯定会尽心尽责。
想到这,添香也不再计较刚刚自己被骇到了。没成想她才放下心神,就有一阵比刚才更浓重的杀气扑面而来,震的十四手中的长剑都在嗡嗡作响。
连乐绍衣都感觉到了不同寻常,“十四,怎么了?”
他把剑拿起,嘴唇抿的死死的:“周围有埋伏。”
话音刚落,马车就使劲颠了一下,一只利箭破空而来,卷着呼呼的风声直直刺入马夫的心脏。
十四的全部注意力都在乐绍衣身上,虽然听到动静却没来的及阻止利箭的射入。他伸出手拽着乐绍衣的胳膊轻轻一扭,就把她揽在了自己身后,一手持剑,一手护她,警惕的打量着周围的动静。
不知为何,明明是这么严峻的形势,乐绍衣躲在十四背后却一点都不害怕,她直起耳朵听了听外面,外面没有任何声响。
可是十四却能听到,有十几个人慢慢向马车靠拢,即将形成包抄之势,还有十几个人站在不远处观望,那个射箭的人就在观望的人之中。
正当两方都沉默时,射箭的人开口喊道:“我们只求财,不害命。马车里的人不要轻举妄动,我可包你们性命无忧。”
听到这话乐绍衣微微蹙眉,这语气像是山间土匪,可是青城是都城,治安一向良好。哪怕他们现在是在郊外,可也远没有乱到足以让土匪落脚的地步吧。
她微微思索,便道:“先不说他们的身份到底是什么,如今我们只有三人,两人都不会武功,强取不会是好办法。不如先顺着他们,看看他们想做什么。”
十四点头,而后掀帘而出。
直到出来了,他才真正看清楚外面的局势。马车如今处于密林间的羊肠小道,守在马车周围的黑衣人起码有十一个,不远处有一人骑着马,手持长箭,看样子就是刚刚喊话的人,而他周围还围着十七个黑衣人。
以自己的武功,需要忌惮的也只有这个持箭之人。若是只有自己还能拼一拼,可马车里还坐着小姐,硬拼实属下下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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