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手臂,被一蓬鲜血溅了满身满脸,却面不改色地道:“太子今日进宫请安,朕同意他去瞧淑妃,就在你来之前不久,想必现在还没走。”
“臣如何能对至尊弃之不顾?”听闻楚辂在凌波处,我也忍不住有些揪心,但身为人臣,岂有将天子留下而去救太子的道理?
“你也看到六郎是个什么样子了,他既然敢逼宫,就是摆明了一定要杀朕。他恨了朕这么些年,已是不死不休,会轻易放过朕?”先帝不顾形象地抬起袖子擦去满面的血,“朕好歹做了十五年的皇帝,说不上做得多贤明,但自问也不是特别昏聩,这便也足够了。但只要还有太子在,一旦逼退叛军,帝位便仍旧落不到六郎身上,朕也便瞑目了。”
我急道:“至尊莫说这些不吉利的话,臣定会护着至尊出去的!”
但此时,卢瀚却道:“臣以为,至尊此言有理。”
先帝愣了一愣,忽地笑道:“哦,原来卢卿这么想要朕的命,难为你愿意进宫救驾了。”只是先帝的语气十分轻松,仿佛开玩笑一般。
“臣不敢。”卢瀚头也不回,手上的剑仍旧舞得飒飒生风,“只是至尊都在为国本着想,臣也不敢说什么。只是至尊放心,但凡臣还在,便不会让任何一人伤害至尊。”
“霍徵,快去!带着卢浩一道去!”先帝厉声道。
卢浩却道:“霍将军去便是了,臣与兄长一道留下!”
“他一人如何能保太子安危?朕还在此,你便要抗旨不遵了?”
卢浩犹豫片刻,终究是道:“臣……领命。但臣与霍将军二人去便是,这些千牛卫将士,臣一个也不带走。”
“好!你们快些去!”
“至尊……”
“霍徵!若是此番六郎得手了,淑妃与太子下场如何你可想过?若是最后一面都见不上,朕看你会不会悔恨终生!”先帝颇有些恨铁不成钢。
我却如遭雷击,“至尊说什么?!”
先帝轻笑一声,“朕是天子,什么事不知道?好在你们倒是安分,朕也就佯作不知了。”
“至尊何时知道的?”
“都这个时候了,很重要么?”先帝肃然道,“霍徵,你记好了,朕将淑妃母子都托付与你,若真是……你敢不尽心护佑辅佐,朕在绝不会放过你!”
“臣……遵旨!”
“好了,不要再婆婆妈妈了,快走!”
事已至此,再说什么都是无用的。于是我和卢浩交换一个眼神,看准一个守卫薄弱的地方,便一道冲了过去。毕竟曾经是在西疆并肩作战许多年的,默契还是有的,这一路倒还算是平稳。
在快要冲出人群之前,我听到卢瀚高喊一声,“尔等宵小听着!若要伤害至尊,先从我卢某人的尸体上踩过去!”
卢浩闻言便要回头去看,却被我拽住了。
卢瀚……仍旧是我在大狱中见到的那个卢瀚!虽然近些年为了家族的利益,不得不开始玩弄权术,做出许多违心之事,可他骨子里,仍旧是那个忠君爱国的高洁之人。
从前我并不很瞧得上文士,尤其是得知曾经还算欣赏的韩谨竟出卖了与他青梅竹马的凌波之后。只是今日接二连三的,先是韩谨后是卢瀚,那身风骨却的确是令我刮目相看!
楚煊坐在马上,居高临下地对我们这边的动静看得清楚,一见我俩要突围,便调转马头追了过了,全然不顾周遭混战成一片。
“大王,追是不追?”有人问他。
楚煊只沉吟片刻,便轻笑道:“无妨,区区二人,我看他们能带着那楚辂小儿逃到哪去!收拾了楚烨再追不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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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卢浩因怕惊动别的叛军,连马也不敢抢,一路凭着脚力奔到凌波的殿里。
好在叛军尚不曾闯到后宫,甚至消息都还不曾传过来,我和卢浩一路奔过去的时候,殿里一片安详,凌波与楚辂母子二人相谈甚欢。
“阿娘今日特意叫人做了你喜爱的牛乳糖,加了乳酪与花生,你尝尝。”凌波的声音甚是温柔。
“阿娘宫里的东西就是比别处好吃!”楚辂大声夸赞后,又小心翼翼地道:“阿娘,孩儿待会能不能包一些……与霍将军带去啊?”
“什么?”凌波愣愣地问。
楚辂顿了一顿,大约是在观察母亲的脸色,然后才道:“霍将军虽然不说,可是孩儿发现了,他喜欢吃甜食,更喜欢吃糖。只是……一个大将军若是说出去有这样的癖好,大约会被人笑话,他才不说的。孩儿若是投其所好,想必他日后也不会对孩儿这么严厉了。”
“严厉些不好吗?若不好生看着你习武,你的弓马拳脚会长进的这么快么?”凌波笑嗔一句,却又叹了口气,半晌才道:“罢了……既然他喜欢,又恰好是加了花生碎的……便给他带些去吧,只别说是我宫里的便是了。”
“后妃与朝臣不得私相授受,孩儿省得,阿娘放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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