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过窗子落在屋内地上,犹如魑魅魍魉,张牙舞爪。
谢瑶屏住呼吸,一动也不敢动。
平日里的小聪明在致命危险到来的一刻派不上任何用场。
她克制住心头颤抖,努力平心静气,一只手悄悄地在被子里摸来摸去,指尖一凉,终于摸到了匕首,可惜刚握到那把“扬文”,那人已经来到床前。
谢瑶只来得及坐起,刀刃还未抽出,肘间一麻,手不由就松了,匕首掉落,清朗月光下,她眼睁睁看着利器落到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中。
她没有出声,一方面是明白出声叫喊除了会要了自己的命或者坏了名声之外起不到任何作用。
另一方面,她已经看到那人月光下照亮的半张脸,不久前他们刚见过。
那人接过她落下的匕首后就没有别的动作,没有伸手来捂她的嘴不让她叫喊,也没有拿出利器威胁她不准出声,他就静静地看着她,仿佛穿越千山万水,目光轻柔得让谢瑶不由心头悠然。
沉默良久,他低声说:“不要怕,是我……”他似乎觉得这样说不妥,又说,“我是……”
“我知道你。”谢瑶这般回答,为了避免惊动卢氏,她还特意放轻了声音。
此时的她意外地冷静,没有觉得丝毫害怕,方才的心悸从看到他脸的那一刻就已凭空消失,虽然不知道他为何会半夜突然至此,但她直觉他并无恶意。
他在距离床边三尺之远处站定,借着不远处的屏风挡住了窗外洒进来的月光,整个人埋在黑暗里,视线似乎落在她脸上,又似乎不是,不知在想些什么。
谢瑶心中怪异,只觉此刻这人和前日的少年有些不大一样。她拥被而坐,心中琢磨着此人此行的目的。那日她和裴莞联诗,输了一句,当时喝了些酒水,脑子一热,便应了她的赌注,折了一株海棠下楼,赠了一位少年。
后来想想,她的行为,也确实是有那么点……不大合适。
她记得当时这人拘谨得满脸通红,浑然不似此刻的沉着冷静。
徐行俨犹疑半晌,又开口:“你还记得我?“
谢瑶眼睛微瞪:“东市酒楼之事只过了一日,我自然记得。”
话音刚落,她隐约听到他喉咙间滚出一声叹息,而后略微往后退了一步站定道抱拳:“徐某深夜唐突,冒昧打扰小娘子好眠,是某之过,只是此刻人命关天,还需谢小娘子相助。”
谢瑶脸色惊异,盯着他隐在暗处的脸审视片刻,也没去想方才他那句问话是不是不太对劲,不自觉坐直了身子:“此话怎讲?”
徐行俨垂眸思量,片刻后才抬眼看着她道:“此事是徐某之过,事后再向娘子赔罪,只是庐阳王今夜谋反,偷袭洛阳不下,此刻正带了五百残兵朝永安寺杀来,人虽不多,对付寺中毫无章法的妇孺僧侣却绰绰有余,若再耽搁,恐怕整个永安寺中之人都将有性命之忧。”
第三章
片刻错愕之后,谢瑶很快镇定下来,沉吟片刻,抬眼看他,“我为何要信你?”
“谢小娘子其实心中已有判断。”
谢瑶看着这人的脸,只觉得他这了然于胸的姿态,很有些欠揍。她暗哼了一声,正准备掀了被子下床,又停下动作,抬头看向面前之人。
徐行俨和她对视一眼,默默转身面对屏风而立。
谢瑶心中默念,非常时刻行非常之事,江湖女子不拘小节,而后伸手拿了衣服迅速穿戴整齐,道:“郎君有何吩咐尽管说,只要我能做到的,定当竭尽全力。”
徐行俨回身就着月光看了桌几上的漏斗,心中默算了时间,道:“我已大致算过,今晚住下的贵人带来的护院约有百八十人,永安寺重礼佛轻武艺,青年僧人不多,抛却年迈高僧和年幼沙弥,可以一战的约有百人。”
“庐阳王带的人虽略多,但我们以永安寺为堡垒,易守难攻,只要这二百人能协调配合,京城又离得这么近,寺中还多贵人,不愁等不到援兵来救。且我已经设法惊动了寺中僧人察觉到有不明之人来袭,不消片刻,前寺僧人处便会有动静。“
谢瑶听罢就明白了:“你是想让我帮你说服院中家眷将护院归你调配?”
徐行俨双眼亮了亮:“谢小娘子机敏。”
谢瑶一侧唇角暗自一弯,又立马放了下去,忙垂下眸子避开徐行俨的视线,又突然抬眸看他:“今日清早你是否托了一个乞儿给我送了一封书信?”
……
屋内说话的动静惊醒了外间的卢氏,再听到屋内竟然传出男子的声音来,顿时吓得三魂丢了七魄,眼前还没适应屋内的黑暗就摸黑下了地,叫了一声“娘子”后,磕磕绊绊地碰倒了一张胡凳,摸索着往内间来了。
只是还不等她进去,谢瑶已经端了一盏灯出来,手里的烛光照亮了屋子,绕过屏风迎面看到卢氏也没有任何解释,只凝重地说:“奶娘赶紧先穿了衣裳,一会儿要有大事发生,当心保重自己。”
卢氏瞪着眼睛不明所以,谢瑶却没空解释,匆匆推门而出,迎面一阵夜风吹来,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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