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马二叹道:“本以为我已经够蛮横了,没想到这霸霸近来有过之而无不及。真是一别数日,当刮目相看。”栓子道:“二爷有所不知,这郝霸近来收编了七八人,是以愈发嚣张了。”另一个外号叫“鸟人”的开口道:“既如此,待会儿不怕他挑事么?”马二昂起头,“怕他作甚?”嘿嘿一笑,又道:“再说了,有你鸟人在,可飞速将散居在近旁的人都召集拢来。”“鸟人”受宠若惊,连道谢马二夸奖。一人不服,揶揄道:“鸟人,你除了跑得快,可还有别的本事么?”“鸟人”正得意呢,一盆冷水就泼下来了,淋得个透心凉,立时卷起袖子,指着那人道:“你说我没别的本事,敢与我干一架么?”那人应声而上。马二忙将两人拉开了,道是不要节外生枝,赚钱要紧。两人这才停止了内讧。
马二令人将己方的十只斗鸡聚拢来,每只鸡的左脚系以蓝色布条,然后将它们也驱赶进了鸡圈。两队开始列阵,个个虎视眈眈的,都伸长脖子,示威似的朝对方鸣叫,只等各自的主人一声令下。
群鸡大战即将开始,声势之浩大,吸引了散落在他处的人,纷纷聚拢来,绕成一大圈,一边七嘴八舌地议论着,一边伸长脖子往鸡圈里看。
郝霸卷起袖子,环视众人,大声道:“诸位看客,有钱的捧个钱场,没钱的捧个人场。”说完看向近旁一显眼的高台,台上有一几案,几案前端坐着一老者,正展开竹简,研墨执笔,神色肃然。
郝霸见人群之中,有不少人蠢蠢欲动,暗自欢喜,指着老者道:“凡欲对赌者,烦请在账房先生这里报上双方的姓名,交纳对赌的金额。当然,有句话得先讲在前面:事后须依例四六分成。”一语未了,几案前已是人头攒动,人声鼎沸了,有押郝霸赢的,自然也有人押马二赢的。
马二看着陈汤,笑道:“狗子,咱俩赌一把,如何?”陈汤又摸了摸那两文钱,觉得实在出不了手,便冁然一笑,道:“二二,今朝专为你喝彩而来。”马二冷笑一声,挤出一句话,“装,接着装。”也不管陈汤的脸色如何难看,径直朝郝霸走去了,郝霸早等着他了。两人也交了赌金,别有深意地互看一眼,各自笑着走开了。
随着两声喝令发出。群鸡便扑闪着双翼,朝对方猛冲过去,又是蹬腿,又是撕咬。正可谓“群雄正翕赫,双翘自飞扬。挥羽激清风,悍目发朱光。觜落轻毛散,严距往往伤。”一时之间,鸡毛横飞,鸣叫不断。围观的人也是血脉喷张,有人为这队加油,也有人为那队加油,也不来虚的,纷纷声嘶力竭地大喊:……“咬,咬,咬,!”……“啄,啄,啄!”……“踢,踢,踢!”……
人的呼喊声,鸡的鸣叫声,混杂在一起,直上云霄,声势不可谓不大,场面不可谓不火爆。争斗到最后,只有两只鸡还在相互撕咬;其它的都鲜血淋淋的,卧地不起了;场上散落了一地的鸡毛。
马二和郝霸自是更紧张了。两人对看一眼,不约而同地起了身,不再悠哉悠哉地做看客了,各自使出本领,为自己仅剩的斗士加油。两人时不时地瞪对方一眼,火气都化在更大的呐喊声中了。
日头渐渐升高了。场上也终于分出了胜负。最后的胜利者,长鸣入青云,扇翼独翱翔,得意之态,不无明显。而马二和郝霸,一个没有胜者之态,另一个也没有摇头叹气。原来由于争斗激烈,胜出的斗鸡左腿上的布条不知何时已不翼而飞了,更麻烦的是,此刻它已是伤痕累累,面目全非,不易辨别到底是谁的斗鸡了。两人不免又是紧张又是疑惑。
马二走上前去,想把那只鸡捉过来看。郝霸却伸手阻了,瞪眼道:“别碰我的鸡。”马二也高昂着头,俯视道:“凭什么说它是你的?这是我的鸡。”“不可能。我自己的鸡岂能不认识?”郝霸的脖子都红了。马二也急得青筋凸起,热气直往上腾,嚷道:“既然你说它是你的,那么,你叫它一声,它会答应么?”“这……我……叫就叫,谁怕谁?”郝霸依平时习惯呼了一声,可巧那鸡立即回应一声。郝霸激动得蹦跳起来,大喊大叫:“这是我的鸡,这是我的鸡!”指着账房先生道:“快,快,算钱!”
马二如何肯依,急出一声冷汗,嚷道:“别得意得太早了!你能叫,那我也能叫。”也依平时的习惯轻唤一声。那鸡却不理不睬的,急得马二扬起了手掌,还未挥出,那鸡已不失时机地应了一声。马二也激动得一蹦三尺高,“这是我的鸡,这是我的鸡!”指着账房先生,又叫道:“老先生,赶快结账!”
话音未落,一个拳影闪来,击得马二眼冒金星,还未醒悟,只听得郝霸厉声呵斥:“腌臜泼才,你竟敢使诈?”马二也是怒从心头起,指斥道:“直娘贼,你竟敢动粗?爷爷跟你没完!”立即回敬一拳,击得郝霸嘴角鲜血渗出。郝霸如何肯吃这个亏,嚎叫着扑了上去,与马二厮打在一起。双方的手下,也都不是省油的灯,见带头大哥动了手,不用召唤,立时大打出手。“鸟人”见势不妙,想偷偷逃离,却被一观众给踢了回去。原来这人乃对赌者之一,本是押郝霸赢的,自是帮他的忙;他这一搅合,押马二赢的那人不干了,当头就是一拳,于是两人撕打起来。这一行为立刻起了示范作用,对赌者们对骂的对骂,对打的对打,互不相让地争斗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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