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薛央舜看着蒋峰落了一子,一连吃了他好几粒子,心想要输了,就没了继续下的性子:“不打了不打了,傻大个和你一点都不像。”
“像不像都行,”蒋峰自豪地说,“九黎是个好孩子。”
“傻大个能和你一样么?”薛央舜收了棋子,倒了两杯茶水。
然后就听蒋峰理所当然般道:“不会,这孩子以后只会比我更厉害。”
这一听,薛央舜倒是诧异了,越和蒋峰相处,越能知道蒋峰的厉害,大师名至实归,似是看出了薛央舜的惊诧,蒋峰笑了笑:“你尽管等着,九黎这孩子迟早名扬天下。”
“那我呢?”薛央舜突然很想问一个问题。
蒋峰摇了摇头:“你,我不知道。”
薛央舜紧接着问道:“我一直都很想知道,无论是你也好,还是缘随大师也好,亦或是别的,你们都见过我,都称赞过我的剑,你们怎么就都放着我这个好苗子不管,就没有一个想收我为徒的么?”
蒋峰看着薛央舜扬着笑,状似不经意,眼神却有着显而易见的紧张模样,叹了口气:“因为我们谁都没有那个本事教你,你本身就好像一把没有剑鞘的利剑,而九黎就好像一个剑胚,我可以打磨他,教导他,而你,我教不了,怕带你走了岔路。”
“而且你太像欧冶子,我们谁都比不上欧冶子。”
蒋峰第一眼见到薛央舜的时候,就知道这是一个真正的天才,而之后蒋峰发现这个天才身上有着太重的欧冶子的痕迹,蒋峰说不准这是好,还是不好,能成为下一个欧冶子自然是好事,若是不能,蒋峰也不知道薛央舜会变得什么样。
薛央舜闻言倒是一怔,原来是这样,他释然又孤寂地一笑,他扬着唇,带着青年人特有的傲气与热勇道:“我的剑鞘就是我自己。”
然到了深夜,薛央舜回到家中,看着傻大个曾赠予他的小铁锤,对自己道:“我一定能铸出下一把湛卢。”
或许是多年前的亲眼一见,自此薛央舜的一腔孤勇都执拗地带着烈火的炙热与鲜血的红艳都洒在了那一眼上。
薛央舜是锋利又偏执的,这仿佛注定了他在这条路上的孤独,安九黎有蒋峰这个师傅带着他,大汉有好友相陪,蒋峰又与随缘多年来一直齐头并进……
而只有他,一直都是踽踽独行,薛央舜本以为蒋峰是他难得一遇的忘年交,会懂他的执拗,想着蒋峰是一代大师,会明白他的追求,会同样着迷于他曾看过的传世名剑的风采。
可直到,蒋峰说“你太像欧冶子”,薛央舜恍然他们可以是忘年交,却终究不是同个世界的人,不懂他沉迷追随的从来都不是欧冶子,一直都是湛卢,他从未想过成为下一个欧冶子,他只想铸一把湛卢。
薛央舜渐渐沉默,他会静静地铸剑,一言不发地看着炉火看一下午,他会不分昼夜的铸剑,和安九黎并称为司空的两个铸剑疯子,都为了铸剑不要命。
直到有一天,薛央舜铸出了一把通体漆黑的宝剑,温润而毫无杀气,宽厚又威严,像极了他年幼时曾看过的湛卢,他看着剑,眼泪却无声地滑落。
他在这一瞬间明白,世间只会有一把湛卢,其余的都不会是湛卢,他的信仰仿佛在一夜之间崩塌,湛卢在幼时就成为了他的一个梦,他怀抱着一腔愚痴,一个人孤寂地撞进他的梦里,偏执又真诚,梦里繁花带刺,他却欣然去往。
他本可以抱着满怀愚痴,在他的湛卢梦里寂寞到老,然,他独自一人赴了这一场癫狂的梦,最后又眼睁睁看着自己清醒。
他醒了,他终于和变得世人一般无二。
此后他便离开了司空,他在司空铸了上千把剑,他没有带走一把,他只带走了安九黎送他的小铁锤。
那之后薛央舜再也没有亲手铸剑过,他成了一名相剑师,离剑极近,就好像仅仅给他自己留的一个念想一般。
……
“他是这世间绝无仅有的铸剑师,”铁锤看着陷入沉睡的薛央舜如是说道,“若是他真不想成为铸剑师了,为什么要当一个相剑师,去当别的不可以么?为什么要每日风雨不停地锻炼?为什么要不停地研究剑的用料?我不信,他真的不想当铸剑师,他不是要铸一把湛卢么?”
骆熠翰看着铁锤透明了一半的样子,一言不发,这时,答字霁看了一眼铁锤和薛央舜,对着骆熠翰道:“小翰,你能让铁锤和薛央舜说话么?或者说让铁锤能知道他想要的答案么?”
“我……”骆熠翰顿了一下,他也不知道自己可不可以,可是对上答字霁笃定的双眸,他就觉得自己应该是可以的,很奇怪的想法,却又理所当然,于是他平淡地说,“我可以试试。”
……
“薛央舜,你肯定能铸出下一把湛卢。”
薛央舜四下看了一眼,他又做了这个梦,他面前是那把安九黎送给他的小铁锤,身旁是那把幼时见过的湛卢,他上前摩挲了一下小铁锤,对着小铁锤笑了笑,明明都四十多的人了,笑起来竟有几分孩子气。
“要让你的祝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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