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一同帮我挂镜子,我给他打下手,随后又帮我把我宿舍整理了一把,算是有些模样了。洪一同说,女人就是不一样,看这房间就让人觉得温暖,原来周老师在这里住的时候,把房子弄得跟狗窝似的,进来就臭烘烘的,根本待不下去。我说,你就别转着弯夸我了。洪一同满脸真诚地说,我说的是实话。
扁担沟中学的晚上果然与洪一同说的一样,到晚上就黑漆漆一片,房间里25瓦灯泡跟鬼火似的一闪一闪。洪一同说,电压低,这里的电灯都和城里不一样。我正和洪一同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门被推开,两个年轻老师进来了。洪一同介绍说,这一位是马秦生,马老师,这一位是许二湖,许老师。我说,快坐快坐,屋里只有一把凳子让洪一同坐了,他们就在我的床边坐下来。马秦生说,今晚不战斗了?洪一同看我一眼,不知道管老师会不会,会咱们就战斗去。我说战斗什么,洪一同说,打双扣。我说,打双扣当然会了。许二湖一乐,那太好了。原来周老师是我们的铁搭子,你一来,正好把周老师的缺补上。我说在哪里打,许二湖踢了下洪一同的脚,还去你那里吧,你的房间大些。洪一同说行。
出门时,我说等一下,让我把门锁上。他三人都笑了,锁啥门,咱这地方民风淳朴,路不拾遗,夜不闭户,你刚来不知道,咱这里的自行车从来都不上锁的,没人偷。
坐在他们经常战斗的桌旁,正在讨论过10还是过a,底牌上留分翻几番,电灯忽闪几下就灭了。洪一同说,奶奶的,又停电了。划着火柴,把早就准备好的两盏煤油灯点上。
战斗到11点左右,我说我困了。马秦生说,可不,管老师累一天了,睡吧。洪一同帮我把火封上,说你不要管,明天早上我再来开火,就走了。
真累了,这晚上睡得真香。
二十七、支教故事(3)
第二天早上,我是在一阵哨声之中醒来的。已经很久没听过这种声音,不晓得做什么。忽听人喊道,各班集合,做广播操啦,做广播操啦!才知道每天早上吹哨子是做广播操。刚来这所学校,不愿给人留下特殊化印象,慌忙穿好衣服,脸都没来得及洗,就朝操场上跑。学校老师都要值周,值周的一项主要内容就是督促学生做广播操。这周值周的是许二湖,他让各班散开后,开始放广播操音乐。只见他摸出一张胶木唱片,用摇把摇了几圈,唱片转开了。操场边上的喇叭里响起激昂的秦腔音乐,一须生吱吱哇哇唱起来。让我可笑的是,学生们就是在这种说有节奏没有节奏的音乐中整齐划一地做广播操。我想跟着他们一起做,无奈须生的唱腔干扰得我没法做,索性就在一边待着了。
早操结束后,我问许二湖,做广播操怎么放秦腔呢。许二湖说,学生都习惯这调调了,你放真正的广播操曲子,他们还做不来呢!我说,学校连个录音机都没有呀,还放胶木唱片。许二湖说,这个唱机和两张胶木唱片是学校固定资产的重要部分,这一张全是秦腔,另一张是文化革命时的老歌,什么毛主席派人来呀那些。
几天后,校长来到我房间对我说,管老师,我和老仇把你上课的事定下来了,咱们把音乐课开起来,一二三年级学生不上,初中部学生不上,先从四五六年级开始,算是搞个试点,你看怎么样。我说行,听校长的。校长说,别这么说,你是副校长,也是班子成员,你的意见很重要的。我笑了,我这个副校长是挂名的。校长说,即使挂名也是副校长嘛!不过咱们学校没有风琴,让你干唱太累。我指了一下墙角,不用,我带手风琴来了,就用我的。校长说,太不好意思了,让你支教,你还得从家里带手风琴过来。我说没事,把琴放家里也闲着,倒不如让它发挥点作用。校长说,管老师真是高风亮节,高风亮节呀!
第一节音乐课是给四年级上的,据别的老师事后说,当我的手风琴拉起,同学们的歌声响起,别班的学生就好像地震前的耗子一样,一个个心神不定,抓耳挠腮,坐立不安。许二湖在他们班说,这课没法上了,没法上了,把教鞭在课桌上打折一根,还没把学生的心拉回来。后来就让他们自习抄课文,全班52名学生,其中一名抄课文抄的最少的只写了一个字:唱,但他们课文通篇恰恰就没有这个字。下课铃响后,我说下课,学生说,老师,还没唱够呢,再唱一会。我把手风琴背起回宿舍,全班同学都跟在我后面,我听他们说,老师这个箱箱是宝箱箱,发出的声音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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