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皇后已经冲到嘴边的诛心之言全都卡在了喉咙里,脱口道:“你说什么?”
“臣妾自知有罪,自请去白云庵修行忏悔,只求母后开恩,饶我一命!”沈青桐重复。
她这样的举动,在任何人看来都只是她不堪忍受沈青荷长期以来的侮辱,选择和这个女人玉石俱焚。
沈青荷毁了容,又没有子嗣傍身,以后也彻底完了。
陈皇后本来还在担心她要抓着把柄威胁的话该怎么善后,这样现成的出路送到跟前——
“母后!”西陵钰总觉得怒气难消,想说什么的时候,却被陈皇后阻了,她只看着沈青桐道:“既然你自认失德,那本宫就替太子做主,将你休弃出门,现在你先随本宫回宫面壁思过两日,聊作小惩大诫,两日之后,本宫自会叫人送你去白云庵剃度!”
“是!”诚然她的话里诸多试探,沈青桐却是痛快的应了,眼睛都没眨一下。
事情能以这样圆满的方式解决,自是再好不过的。
陈皇后使了个眼色,跟着她过来的两个心腹嬷嬷就架着沈青桐先行离开。
沈青荷自己做了不要脸的事,回去自然也不敢乱说,陈皇后又恨铁不成钢的训诫了西陵钰两句,让他自己善后处理。
回宫之后陈皇后就命人将沈青桐丢到她寝宫的暗室里去思过,算是她对昭王府的交代,本来说好的两日之期,可是等她想到要放沈青桐出来的时候,已经是第四天的下午,而这四天之内,整个京城早就天翻地覆。
太子被废入狱,满门获罪,只有沈青桐因为早一天被休弃而逃过一劫。
沈青桐咬着牙,艰难的挪动跪的发麻的双腿往外走,眼见着就到宫门的时候,却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在那门外遥遥唤她,“桐桐!”
是陈康梁,早年她父亲在世时候所收的关门弟子之一。
这个人的出现,绝非偶然。
沈青桐的心里咯噔一下,一时愤怒一时绝望,低头看了眼一直攥在手心里的药丸。
这颗药丸,本来是她刻意带在身上,以防陈皇后不肯买账,好用来自我了断的。
本以为用不上了,没想到——
终究还是逃不过这一步的。
叹一口气,沈青桐将那粒药丸拢在掌中握紧,继续若无其事的往前走。
穿过长长的门洞,陈康梁已经快步迎了上来,欣喜的来抓她的手,“桐桐!”
“你怎么会在这里?”沈青桐明知故问,不动声色的避开他的手。
“东宫的事情我已经听说了,太子勾结工部,私吞江南道修建河堤的款项,害的数十万百姓流离失所,陛下又查出他勾结朝臣,在接连两届的春闱中营私舞弊的事,不仅废了他的太子之位,还将整个东宫查抄了。”陈康梁察觉她的小动作,有些僵硬道:“我怕你有事,就求了昭王殿下,殿下已经答应我了,不会将你连坐,只将你贬为庶人,你跟我走,只要有我还在的一日,我就会保你一日的平安!”
沈青桐听着他深情款款的告白,只觉得深深无力。
她仰面朝天,缓缓的吐出一口气,忽而问道:“为什么?我凭什么要跟你走?”
“桐桐!”陈康梁的语气突然激动了起来,目光灼热的盯着她的脸,“我对你的心意,你一直都知道的。我一直都爱重你,喜欢你,当初若不是——”
“你若真是爱重我,就不该在这样的情况下以这样的方式将我据为己有。”沈青桐冷声打断他的话,神色嘲讽,“康梁,我如今这样的身份处境,你不是不知道,我是太子废妃,戴罪之人,一生都不得翻身了,你要我在你身边为奴为婢吗?你觉得这样可能吗?说什么爱重我,喜欢我?在我看来,也不过就是趁火打劫罢了!”
“桐桐你怎么能说这样的话?”陈康梁被她这不留情面的话驳斥的满面通红,刚想要说什么,忽有身后宫门方向传来的动静,侍卫们纷纷跪地请安,声势震天,“见过昭王殿下!”
昭王西陵越是这次扳倒太子的有功之臣,无论是从资历还是身份上看,他都是接替东宫之位的不二人选,自是巴结者众。
那男人受万众瞩目,一身紫金朝服,骑着高头大马款款而来,神情冷漠又桀骜。
沈青桐垂首跪在地上。
两人之间,当真是云泥之别。
他的马自她跟前错过去的时候,似乎是很不明显的缓了一下速度,这才凉凉的开口道:“都起来吧!”
沈青桐虽然一直没有抬头,却能明显感觉到这男人不经意扫在她身上的目光如有实质,锋刃如刀。
“是陈都尉开口求情,本王才破例给了你这份恩典,以后就自求多福,好好做人吧!”他说。
然后便如是对待一只蝼蚁一般,目不斜视的自她面前行过。
好好做人?
这分明就是警告!
看吧——
他果然是什么都知道,只是隐忍不发,在等着这个可以一举扳倒西陵钰的契机罢了。
和大越的皇位比起来,区区一顶绿帽子算什么?
西陵钰和沈青荷那两个蠢货!
沈青桐的心里突然之间就积攒了很深的怨念情绪,她回头,看向了陈康梁。
陈康梁的目光隐晦一闪,压着脾气好言诱哄,“桐桐,昭王很快就要取代西陵钰入主东宫,你只有在我身边才——”
从沈青桐四岁的时候他就认识她了,没有人比他更清楚这个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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