厅里,厨师正推着餐车准备上菜。
陆怀川坐在餐桌的一头,说:“等早秋好了,就上菜。”
陆早秋去换了衣服洗了手,坐到餐桌的另一头。
餐车与以往有些不同,上面只有四个盘子,都盖着盖子。厨师两个盘子放到陆怀川面前,再将两个盘子放在陆早秋面前。
厨师放完,便默默推着餐车出去了。
陆怀川揭开盖子,陆早秋看见了他父亲盘子里的东西,睫毛颤了一下,没有揭自己面前的盖子。
陆怀川淡淡道:“吃饭。”
过了好半天,陆早秋才抬起手,去碰那两只盖子。
盖子揭开,面前两张盘子里的东西和陆怀川正在吃的一样。
三颗鹅蛋,一只烧鹅。
r 67 【《r, bh】
四个盘子,就是陆怀川对于当年那个雨夜的所有反应。
十多年后,陆怀川看着呕吐的陆早秋,已经想不起来他资助过的那个女生的名字,只记得那女孩为他拉过叶虞最喜欢的曲子。
无论怎么回忆,最后不过两个字,叶虞。
钟关白扶着陆早秋,看向陆怀川的瞬间发现他又变回了之前的样子,眼尾的笑意不见了,眼睛半抬着,看不出情绪。
钟关白突然觉得这样反复无常的陆怀川简直像个怪物。
“离开陆家之后,你没有一点长进。”陆怀川看着捂着胃脸色苍白的陆早秋,说。
钟关白虽不知道到底怎么回事,听了这话当即也忍不住要发火,可马上他便意识到要是今晚真闹得不可开交,那不能休息的就不止他和陆怀川,还有他臂弯里的陆早秋。
“今天太晚了,早秋也不舒服,您有什么话,不如明天再说吧。”钟关白说。
陆怀川看了钟关白一眼,并不像要等到明天再说的样子,可这时,他卧室的电话却响了起来。那是内线,能拨入的人没有几个,又是这个时间点,紧急程度可想而知。
趁陆怀川去接电话,钟关白扶着陆早秋去浴室,脱下被弄脏的衣物。
他接了一杯水给陆早秋漱口,才一边给浴缸放水一边问:“好点了吗?要不要去医院?”
陆早秋撑着洗手台,摇摇头。
等热水放好,两人坐进浴缸,陆早秋将钟关白环在自己怀里,下巴轻轻放在钟关白肩上,睫毛垂下来,像是疲倦极了。
过了一会儿,钟关白便听见外面有脚步远去的声音与一声关门声。
那声音很轻,却像是把陆早秋弄醒了。钟关白偏过头,说:“他走了?”因为方才陆怀川的话语与态度,“你父亲”这般的称呼,钟关白现在就是说不出口,只能用“他”这种指代,仿佛这个人与他们全无关系。
“应该是。”陆早秋说。
“那,我们洗完澡睡一觉,有什么事明天起来再说。”钟关白小心地握住陆早秋的两只手腕,将它们举向天空,摆出一个如欢呼般的幼稚姿势,“你手上有伤口,别沾水,我来给你洗。”
热水上升,慢慢覆盖到胸前,水面上的皮肤也因为蒸气而湿漉漉的,耳边是缓缓的水流声。
自从回到陆家,钟关白仔细一想,似乎是从回陆家的路上开始,陆早秋便显得反常,只是在车上的时候更像是因为奔波而造成的疲惫,可是与陆怀川碰面后,那种反常便明显了起来,方才的呕吐,也绝不只是因为身体不适而已。
但是他现在站在浴缸边给陆早秋洗头发,低头看见那双闭着的眼睛,就舍不得问了。或者回忆,或者叙述,他都不想做什么逼迫,那费人心神,陆早秋已经足够疲惫。
“阿白。”
钟关白把脸凑近去。
陆早秋抬起手,摸了一下钟关白的头,说:“今天好安静。”
“我平时很吵吗?”钟关白在陆早秋耳后咬一口。
陆早秋没有回答,过了一阵,才低笑着“嗯”了一声。
“你喜欢吵的。”钟关白说。
陆早秋又“嗯”一声。
不知道为什么,只是这样几句话,钟关白就突然觉得,刚才那些令人难受的情绪都烟消云散了,明明是在一个陌生的地方,可是却像就在家里一样。
可能并非是陆早秋总带他回家,陆早秋就是他的家。
就像对于所有的艰难处境和失败囚牢,陆早秋也并非总带他走出一条路或者寻得一把钥匙,陆早秋就是那条路,或那把钥匙。
洗完澡,陆早秋带着钟关白去卧室。
卧室吊顶极高,满壁的书,多是大部头,从地面延伸到房顶,宛如以书为砖的彩色堡垒,一个巨大的、像欧洲图书馆里收藏的那种古老木制地球仪,地球仪上绘制着欧洲的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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