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筠笙立在门边。
屋里点着檀香,几缕轻烟袅袅升起,平添了几分禅意。
很安静。
她缓步向里走去,一位老人正面窗而立。
他须发斑白,双目却依旧有神,当年棱角分明的面容,经历了这么多年的岁月沧桑,柔和了些,但仍不失刚毅。
犹记当年,她第一次见到外公的时候,他的头发还没有这么的白,七年的时光,这么短,又这么长,可以将青丝变白发,将满腔热血变成涓涓细流。
她一步一步地走向他,安南王静立在窗前,窗外是被风吹落的玉兰花,像她之前看到的一样,纯白无暇,零零落落地飘下来。
“外公。”她在他身后站立着,欲言又止。
“起风了。”低沉的声音传来,带着说不出的沧桑。
她一时难过打心头起,眼泪噙在眼眶里。
每年玉兰花开的时候,都会难过。外公在想母亲,她却不知道该想谁。
顾北妍,她从来没有真正的见过她,即使有着以前的记忆,她在她的脑海里仍是那么模糊,隔着一层又一层的纱。
但是外公是她真实相处了七年的人,在当年她最迷茫最无助的时候,是外公抱着她回了王府,这些年以来,也是外公一直照顾着她。
所以每每这个时候,她竟不知该怀念顾北妍,还是该为外公的难过而悲伤。
可是刚刚,他的声音更多了一分的沧桑,让她那么真切的感受到,他老了。即使他身体依旧健朗,也改变不了他已经七十多岁的事实。人生七十古来稀,在这个时代里,人能活到七十岁已是不易,又怎么奢求更多呢?
“外公……”她唤他,想让他从悲伤的情绪中脱离出来。
“笙丫头,你来了?”安南王转过身,微笑着看她,脸上看不出任何的异样,“怎么了?”
叱咤疆场的安南王是无坚不摧的,他的血性已经深深地刻在了骨子里,时刻都是一把出鞘的剑,锋芒毕露。
即使如今宝剑已经回到了剑鞘中,一旦拔剑,依然会有耀眼夺目的剑光,这也注定了他永远不会在别人面前展现出他软弱的一面。
战神安南王,是没有弱点的。
“也没什么,就是来和外公说说话。二哥回来了,您打算把花妍节交给他了吗?”沈筠笙也只能装作刚刚什么都没有发生,和他说话。
“对,我之前刚同他说了,只是那个臭小子,素来让人不省心,还跟我抱怨什么不想做,他在外面呆了大半年才回来,我让他做些事又能怎么着他了?”安南王提起顾南峤,气得胡子一抖一抖的。
“外公,表哥的性子您又不是不知道,他也不是成心这样的,您就别生他气了。”沈筠笙有些想笑,外公遇上二表哥总像个赌气的孩子。
“你说说他怎么想的,那么大的人了还不想成家,每年来提亲的都快把我这王府的门槛踩破了,他愣是没一个看上的!”安南王越说越气,大有现在就撸起袖子冲出去揍他一顿的架势。
“外公,他总有一天会成亲的,您要是回头气伤了身子,他还得鞍前马后来伺候您,您那时候天天看见他不是更生气了?”沈筠笙打着圆场,别看外公每次说起他都要生气,他心里还是很在乎这个孙子的,要不然也不会天天盯着他了。
“笙丫头说得在理,我们不说他了,平白添气。”安南王止了话茬,一副完全不再想理他的样子。
沈筠笙抿着嘴唇憋笑,二表哥还是很有作用的,外公又精神了不少。
“外公,我刚才在院里见到了金远。”顿了片刻,沈筠笙想起了金远,便问她外公,“他来做什么?”
“他啊,他就是来找我谈点事,别的没啥,没啥。”安南王不防沈筠笙竟撞见了金远,挥着手撇清关系,这事现在不能跟笙丫头说啊。
宁铭远作为当朝太子,化名金远来了雀华城,虽然是皇帝派来探查他安南王府的,但实际上还有另一层原因,只不过这个原因连皇帝都不知道罢了。现在更是必须极度保密,实在不能和她说。
“外公,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沈筠笙眯起眼睛,想混过去,哪那么容易的。不过这人到底是谁,连她都不能告诉了?
“……”安南王轻咳了一声,假装扭头看风景,这丫头是个执拗性子,真不好含糊了。
“王爷,金公子已经回去了。”成昭站在门口,笑眯眯地弓着腰回话,王爷和大小姐又玩起来了,画面真是温馨。
“成昭,咳,你来得正好啊,之前说我有什么事没干来着?我们是不是该走了啊?”安南王使劲给成昭使着眼神,这事儿不能直说,那又是他亲亲的孙女,不能打不能骂的,只能躲着了。
“哎,是了,您早上还说要去竹里馆吃酒呢,估摸着这会儿子赵老板都把酒摆上等您了。”成昭笑眯眯地接收了自家王爷的求救信号,脸不红气不喘的空口说瞎话。
竹里馆是雀华城中一处有名的老酒馆了,其中的老板赵青竹年约四十多岁,和安南王是多年的酒友,安南王若是出门吃酒,向来只去这一处。
“那咱们赶紧走,走,别让人等着。”安南王推着成昭就往外走,那背影怎么看都有点落荒而逃的意思。
“外公……”沈筠笙在后面无语地看着安南王,不能告诉她就不告诉她好了,至于这样还要躲出去的?扭头见两个人真的推推搡搡地走出去了,她又赶紧在后面跟着嘱咐,“外公,不能喝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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